‘天启’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邪教?
戴尔再一次问自己。冒充李情的他与‘天启’的残余取得联络成功潜入秘密宗教的内部。令他感到震撼和惧怕的是天启的教众竟超过十万。十万人里含扩科技精英博士总裁,还有为数不少武艺高强之辈;实在无法想象全盛时期的天启又是怎样的景象。
日本方面的联络人也与他想象中政府的走狗也有所不同,除去几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外,其余位于天启高层的日本人竟比普通的教徒更为狂热;他们简直把宗主李情推崇的比神还高,贯彻服从任何命令不予质疑。
难以想象的易于掌握,也难以想象的诡异。
戴尔用于模仿参照的记录里的李情,是个智商极高沉稳老练的小孩子,才十五岁便与日本政府勾结在中国创立天启。以现在的状况看来天启成立得还要早,恐怕在日本的时候已有很深的根基。
可能吗,一个孩子以一己之能创立一个宗教!也难怪李情被传为‘天才尤可及,最惧鬼才生’中的鬼才。
至于天启的教典,连他,人称残忍与兽性的代名词的布鲁特利都觉得毛骨悚然。什么教典,根本是本完全犯罪手则;教导人追求终极毁灭与破灭的美,以毁灭中诞生的新神为信仰。
要是蓝冰在这里说不定立刻会被升为祭祀护法什么的,戴尔不期然的想(不愧是大哥,真了解我)。
挑起诸国之间的矛盾,支持军火商及核战,试图让全盛时期发展的文明瞬息消亡,李情简直是个疯子。他死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追随他,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不可置信。
“宗主,仪式准备好了。”
沐浴焚香,戴尔进入内堂的看到的是狂热的信徒以及在教坛正中全息影射机投射出的立体影象,当他看清影象中的人几乎惊叫出口。
金!
影像投射出的的的确是金,不过要比十余年前与戴尔分别时看起来更成熟些。但是影像中的她不是戴尔印象里总是含着温暖笑意阳光般的可人,而是冷然的睥睨众生,凡是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自惭形秽,恨不得匍匐在地上等待上苍对卑贱的自己作出裁决。
四十对男女在影像前跪拜,虔诚的表达自己能对教会作出贡献而感到荣幸,开始用刀割对方的肉,一片一片的挖下来放到‘圣盘’内。割下去的刀越来越深,最后四十对男女痛苦的哀号出声,在剧烈的颤抖下血液飞溅,祭祀走过来用冰锥将他们的胸膛一个挨一个刺穿。
对于以人为食物的戴尔来说这种场面应该没什么,但是让他感觉不舒服的是那四十对男女痛苦万分呻吟的同时叫喊着要将灵魂献给伟大的神时,下面的教徒们安静出奇,眼神如同燃烧着的火焰欣喜欢愉。
仪式结束。教徒们让出一条通路让四十对男女裸露白骨的尸体抬下去,所有人都崇敬伤感的看着尸体,与刚才截然不同极度反差。他们是清醒的,从始到终没有任何迷药模糊他们的神志,也没有任何言辞鼓动他们的行为;他们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发自内心愿意这样做。
“宗主。”
在戴尔身后的祭祀小声提醒轮到宗主发话。戴尔定下心神按照从其他教会仪式上学来的程序,背颂一段‘圣典’加入两句鼓舞人心的话后顺利退场。经过乘放随肉的圣盘时不由想起那些男男女女自剐的狂热表情,戴尔隐隐有些倒胃。看过这种情节以后要再吃人的话恐怕得有点心理障碍。
多想再看一眼金。尽管那是虚假的影像,尽管那不是记忆中带来春天的金色太阳,多么想回头再看一眼!戴尔克制住情绪,最终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教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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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的悬崖下一棵斜插向上的树上,金色的长长丝发荡漾,一个路过的小孩子惊艳于掉落树上的仙子,试图将人救下来。
然而孩子和名为看护实则监视孩子的成年人发现树上居然还有另一人正站在仙子身旁看着他们!漆黑的发,漆黑的眼,以短发男孩形象出现的魔魅没有言语,仅是睨了一眼用充满恐惧的眼神仰视他的小孩子。
“你——是什么?”孩子的声音带着颤抖。
总有些敏锐的孩子能察觉到普通人类所不知的东西。但孩子身侧的成年人对诡异气氛毫无察觉,他走上来试图拉扯短发男孩,谁知刚碰触到短发男孩他的身体像脱水的木乃伊一样衰竭干枯,活生生一个人化作干尸倒地!见孩子惊惧的呆愣住,短发男孩忽然开口。
“除掉派来监视你的这个人不正是你的希望吗?”
孩子回过神,咬咬牙忽然问:“如果我希望能摆脱政府的监视和操纵,你能帮我吗?”
短发男孩终于正视孩子,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仅此而已?像你摆脱操纵试图寻找真相的父亲一样最后死不得所真是你的希望?你的愿望应该是让人类为他们对你、你的父母所作的事付出代价吧!”
仿佛说中他的心事,又仿佛被告知连他自己都没曾想过却应该去做的事,惊恐却敬畏的神情在孩子脸上显现。
“我是你的神,我将实现你的愿望。相对,你要替我保管好我的‘容器’。”
短发男孩的影像溶解在空气中,只剩下飘荡着金色发丝容貌惊人的身躯合着眼躺在树叶从中。
……
“该死的邪教,你害死我妻子儿子,我跟你拼了!”孔武有力内力精悍的壮年毫不介意对手是个孩子,直接下狠手。
而他的目标——妖魅的金发少年也不躲闪,像是早知道事情的发生情愿的挨重击。
……
“该死的混帐!你们跟在身边还让他发生这种事!”
身着白色唐装的少年愤愤地踢一脚跪在地上的手下。比起当年的孩子他成长很多,锐利的眼里也包含更多深沉的东西。
一个医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宗主,上神的脸已不能复原!您知道,即使有参考的范本,再好的整容医师也无法再现神的惊世容颜。”
少年低头沉思,用扇子轻拍两下手掌,随后抬起头。
“用我的脸。”
“啊?!”
“我说,用我的脸做整容的范本!从今天起,上神不用在天启露面,我就是上神的‘影子’。”
……
“你是谁?我——又是谁?” 金发少年仿佛照镜子一般看着与他拥有相同的面孔的人困惑的问道。
少年皱起眉。‘他就是上神所说的另一个灵魂?那么他应该是上神降临的身体的真正主人。虽然无足轻重,但必须安抚好他以便于保护上神的容器’。
“你头部受创失去记忆。我是你的兄弟李情。”
从天启台面躲到台下,替换为另一个自己的时机,一切都不自觉得按照那妖异神灵的计划进行。
但他料错一点,壮年出手比想象中重得多。
外科医生们只发现他的皮外伤,没人看出他被打伤的经脉;而在短短几年后他的气息泄漏身体已经到无法治愈的地步。
……
“情!我被学院破格录取!可我不想一个人去美国。”
白衣少年看看通知单,抿嘴一笑。
“没关系,大不了我陪你去再考一个学位。”
“再?”金发少年眼睛瞪得溜圆,“你之前在这所学院拿过学位?”
“嗯。好像是两个,或许是三个?”
“可恶!你这小鬼,脑袋是什么做的!”
“喂、喂,你只比我大两岁,说我是小鬼你也差不了多少。”
白衣少年嗤笑的看着金发少年,虽然比他略微高些,金发少年的脸却和他完全一样看不出年龄差距。最终恼羞成怒的金发少年张牙舞爪的扑上来。
“可恶!今天要你好看!钻石星辰脚!”
……
“为什么……要跟来……你答应过我……”
浑身浸血的白衣少年艰难的发出微薄的声音,伸手抓着一束垂荡在他面庞的如绢金色丝发。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坚持住!情!”金发少年怀中抱着一息尚存的白衣少年呼喊着。
“那时侯……发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月亮掉下来……是我发现的……绝不……把你交给他们!”
白衣少年稚嫩无血色的面孔显得执著疯狂,然而此时一个外国的中年男子走到怀抱白衣少年的金发少年面前,恭敬的弯下腰。
“主上。”
金色的头发如泉如瀑迅速的生长,金发少年痛苦的仰起头,又低下。
“神器火凤的持有者,你做得很好。”
这妖异的声音从何而来?
一张脸贴近另一张同样的脸旁低声耳语;“记得我告诉过你,一切归根于无才是灭美的最高境界,李情。”
白衣少年攥着金色发丝的手不甘的无力垂下。
正说话的那张脸——究竟是谁?!
“还不醒来?你要等到何时,另一个我!”
“啊——!”
金达从梦中惊醒,怔仲的看着爬在他身边小姑娘纯真的睡脸,再看乱七八糟满地睡着的人。对了,昨天一回家,丁伯父拉着大家开Party,说是庆祝茉莉出院狂欢了一夜,居然还叫上了寄养在亲戚家李情的亲妹妹李蓉。因为有着神似的面孔,不管金达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李情,蓉儿就是不相信。
“哥哥?”李蓉揉揉眼。
“很抱歉,我不是你哥哥;我是——”没来由的头疼使金达低下头。
“小心!”
李蓉立即伸手扶住他。金达低低一笑,声调有些转变;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蓉儿。”
“哥、哥哥?”
带着笑的冰冷的双瞳使李蓉有些害怕,她想抽回手却被拉住。
“从前与另一个自己调换位置要挣扎许久,现在只需稍微调整便可。看来李情做得不错,在他死后天启还能按额定的灵魂能量献祭于我。”
“你、你在说什么?”
金达将脸贴近蓉儿,双唇几乎要碰着她俏丽卷曲的睫毛。
“我在说感谢你哥哥给予我的帮助,包括他被杀死这件事。”
李蓉彻底傻了,不知所措的看着金达若无其事的微笑,忽然她激动地扑过来用双手揪住金达的衣领急迫的追问。
“我哥哥他怎么了?”
“你还不明白?”金达用手指内侧勾起李蓉的鬓角,“他被杀了,因为他不得不死。”
“是你——?!”
“不,不。泄露李情的秘密据点引警察来的人是你,杀死负伤的他的是我的属下。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在眼前死去而已。”
“不是……哥哥他……我不想他继续……”蓉儿有些语无伦次。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金达在她耳边低声道,“李情只是我的替身,创立天启的人——是我。”
十一年前戴尔估计的没有错,山崖下面没有丝毫屏障物;但戴尔忘记泥石流前的山体滑坡使得山崖下充满堆积的泥土和树枝,一棵斜插向上的大树拦住金坠落的身躯。
有人看到这一幕走上前去探查,他就是年岁与金相差无几的李情。而睁开眼的人是在冲击中已完全觉醒,破坏与毁灭的指引者——夜。
那时候是李情失去双亲最脆弱的时刻,操纵他易如反掌。
与日本政府勾结取得资助建立邪教天启,借此获取负面的力量和灵魂,夜的能量在短短几年内得以迅速成长。本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然而李情却与另一个自己关系过于紧密;继续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另一个自己才能从沉迷人世的梦中醒来,李情不得不死!
所以他明知那是圈套,却刻意装作金达当着李情的面接受邀请,李情果然如他所愿替金达赴约。火凤的持有者金恩曾试图与他联络却屡次遭到李情阻挠怀恨在心,趁机下杀手,这一点也没有出乎他得意料。唯一超出预想的是金达竟然违背与李情的誓约闯入他所设的局,目睹李情的死。
“啊!啊——!!”
蓉儿尖叫着跳开,那位大人看着她逃走的背影低笑起来。其实与蓉儿初次见面时他就透过金达的眼看出,这个女孩明知他不是李情却故意缠上来。
当年另一个自己竟然因为李情的死封闭内心甚至自残,使得他们陷入昏迷长达三年之久。
他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在沙发上昏睡的渡边惠。
同样的愚蠢错误不需要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