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夭月忽然接到于甜甜的电话,告诉他姚显江和黄乾死了。
原来他们驾驰的面包车刚走出洛阳,便与一辆装满水泥的大卡车对撞,面包车翻下路边陡坡,车上坐着五人,于甜甜轻伤,陈小辉重伤住院,黄乾与另外一名护士当场身亡,姚显江送医院抢救三小时后也跟着去世,赵飞燕则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没去逃过一劫。
夭月听到这个噩耗犹如五雷轰顶,拉开门就往医院跑。
秦弋离寸步不离跟在夭月后面,神情非常复杂。
冥曜虽总是与夭月吵架,可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忍不住有点替她担心,也远远跟了上去。
夭月一口气跑到太平间外才停下脚步,徘徊再三最终提不起勇气踏进,门缝漏出的丝丝阴风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姚显江和黄乾血肉模糊的脸忽然闪进脑海,吓的猛然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秦弋离死死拽住夭月的胳膊道:“夭月,冷静点,生死由命,你再难过也没用。”
夭月泪眼婆娑望着秦弋离,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死,对不对?是的,肯定是这样,否则你不会那么严厉逼我拒绝显江的邀请,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弋离神色大变,踏前几步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夭月,然而夭月却象见到鬼似的闪向一边,满脸哀怨死盯着他,瞳仁里溢出浓浓悲伤与愤恨,仿佛秦弋离就是那个万恶的杀人凶手。
秦弋离的心猛然一窒,嘴唇翕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夭月指着秦弋离声泪泣下控诉:“你告诉我,为什么明知他们要出事而不出面阻止?你知不知道那是三条生命啊,黄主任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和飞燕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在一起,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秦弋离的心被夭月指责的莫名一疼,苦涩叹道:“夭月,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他们会死,我只是下意识感觉如果你跟着他们去的话肯定出事,我的预感只对我在意的人有用,你明白吗?”
夭月僵住,半信半疑追问:“你真的不知道?”
秦弋离趁夭月发呆,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坦诚答道:“真的,你想想我怎么可能算得准一个人的生死?这未免太玄妙了。”
夭月想想也是,秦弋离又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预测生命何时终结。
秦弋离见夭月的情绪稍微和缓一点,柔声安慰道:“我们回去吧,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迟早的问题,看淡了其实没什么,就当去旅行好了。”
夭月白了秦弋离一眼道:“生命的逝去总会令人悲伤,难道我死了你会很高兴吗?”
秦弋离神情瞬间变的深沉,淡淡道:“你不会死的。”
夭月啐道:“你以为我是千年老妖啊!”
秦弋离宠溺淡笑,殷勤的扶住夭月,仿佛呵护什么宝贝似的。
正躲不远处角落偷窥的冥曜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秦弋离望向夭月的目光好象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难道他们两个的关系真的不简单?
正在这时,有位穿白裙子的少女从太平间左侧的竹丛后缓缓探出身子,脸色几乎与身上的衣服一样苍白,漂亮的丹凤眼内没有半丝活力,有的只是僵死的麻木。
少女望着不远处的夭月,清瘦俏脸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悄无声息移动身子向夭月走过去,双脚居然没有接触地面,而是悬空飘行。
阴风蓦然袭过,卷起一地垃圾纸屑。
少女刚走到夭月旁边的墙角落,身后突然冒出一位弯着背的老妪,神情焦急拦住少女道:“婧婧,别乱来,那人不是你能动的。”
婧婧满脸不解道:“为什么?”
老妪眼里浮出一抹惧意,压低声音道:“你看到她身边的男孩没有?我们如果惹怒了他,恐怕会换来魂飞魄散的悲惨下场,姥姥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听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婧婧极不甘心咬咬牙道:“姥姥,我不能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老妪还想说什么,婧婧已经开始动作,双臂抬起冲着夭月的方向,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便是缓缓吸气……
夭月忽然感觉特别疲惫,不由自主将身子靠到秦弋离身上,闭上双眸有气无力说道:“弋,快带我回家,我好困,浑身力气好象被人抽光了似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秦弋离低眸望望夭月苍白的脸,又看看旁边无人的角落,眼神猛然一变,冷的仿佛罩上一层寒冰,右手中指屈起不经意一弹,老妪慌忙挡到婧婧身前,嘴里紧跟着传出一声闷哼,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秦弋离冷哼,嘴唇翕合用唇语说道:“臭小子,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夭月回去。”
冥曜的身影蓦然出现,点点头道:“好!”
秦弋离弯腰将虚弱的夭月抱起,转身大踏步离开医院。
冥曜乖巧的娃娃脸上再没有一丝灿烂,阴冷程度几乎快能和秦弋离相比,充分显露了他一界之王的霸气,缓缓走向婧婧与老妪,阴森森问道:“你们要干什么?找替身也不先看清楚目标吗?”
老妪浑身发抖,喘息着恳求道:“求您放过我们吧,婧婧只是一时昏了头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她随便找替身了。”
冥曜沉默不语,冰冷的视线投注婧婧脸庞,似乎正考虑要不要放过他们。
婧婧早被冥曜身上散发的凛然寒意震摄住,“扑通”跪倒在地上。
冥曜脸色稍微一缓,冷冷说道:“如果不是看出你们并非奸恶之灵,刚才早就让你们魂飞魄散了,记着下次别再打他的主意,谁想动他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别怪我不提醒你们。”
老妪捣头如蒜,匆匆拉着婧婧离开。
冥曜略思索,信步朝太平间走去,旁边值班室闪出一位穿白大褂的老头,伸手拦住他道:“你要进太平间干什么?”
冥曜立马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道:“我是黄乾的弟弟,想进去见我哥最后一面。”
老头抬眸望望冥曜,漂亮乖巧的宛若仙童娃娃,这孩子应该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于是退开身子道:“请便!”
冥曜找到黄乾的尸体,掀开盖在脸上的白布,跃入眼帘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耳朵缺了一只,眼睛半睁着,免强能辩认出原来的面貌,然而奇怪的是,眉宇间竟聚积着一缕非常凶悍的暴虐之气,仿佛死之前心中曾蕴藏着极深的怨恨似的,按说这种忽然意外死亡的人是不会有如此重的戾气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即将成婚的幸福男人,没理由在苦海仇深中死亡,究竟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呢?
冥曜眉心打结,陷入了苦苦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