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又见到你了”,一个童声在身边响起:“你不要担心,你现在很安全。”李飞雪这才发现身边的俊俏小孩,还有那个满面寒霜,一头紫发的美貌丫头。李飞雪诧异道:“怎么是你?”原来这小孩正是前些日子使把戏助李飞雪三人从紫黛手中逃脱的曹子余,不用说了那紫发丫头自然是陪伺曹子余出外游学的紫黛无疑了。曹子余皱皱眉头,不满道:“不要你啊你的,我有名字。说起少爷我的名字,在武当山中那真是大名鼎鼎,曹子余曹少侠便是在下。”他又指着紫黛介绍道:“这位是人称紫发阎罗的紫黛女侠。”紫黛闻言,怒道:“什么紫发阎罗,我有这么凶么?”曹子余朝李飞雪吐吐舌头,缩着脖子对李飞雪低声说道:“人家都知道她凶,就她自己不知道,你说可笑不?”紫黛一把将曹子余拖到自己身后,昂首对李飞雪哂笑道:“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为何要接近我家少主,我只要你记得前些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李飞雪早已将那日被擒之事引为耻辱,今日紫黛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又重提旧事,让李飞雪颜面无存。他强忍怒气,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很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们萍水相逢,你说我对你家少主有所图谋是不是太过分了。”紫黛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她也明白自己说的话很伤人,她虽然脾气暴躁,本性还是善良的,就是在上次威胁杀死李飞雪诸人时,她也是下意识地百般拖延,最后还是放过了三人,若她真是个无恶不作的女魔头,试问青灵鬼母又如何会放心让她服侍曹子余呢,她说出这番话转念就想要说些软话缓和下气氛。谁知李飞雪骄傲的姿态却把她激怒了,她又是吃软不吃硬,眼见二人就要动起手来。
忽而一阵清风过岗,一人从天而降,李飞雪极目看去,来者便是那出手相救的老汉。曹子余见紫黛和李飞雪二人闹僵,心里很着急,见到来人,高兴地大叫:“老胡,你可来了。我对这两只犟驴真是无可奈何了,瞧他们大眼瞪小眼的,你来把他们拉开。”老胡对曹子余点点头,又对紫黛厉声道:“紫黛,不得在少主面前无理,吓着少主,你担待得起吗!”紫黛不是老胡的对手,有些害怕他,哼地赌气离开了。李飞雪感念老胡的救命之恩,又见他为自己解围,正要说些场面话聊表感谢,只听老胡对他说:“你现在也没有危险了,你和我们道不通不相与谋,快点离开吧。只是我要劝你一句,你这次去做的事情十分凶险,你又是个灾星,不要再接近我家少主了。若是少主因你出了事,哼哼,不知道你听说过业火焚身的滋味么,我定教你好好的品尝品尝。”李飞雪心口一堵,这主仆三人怎么如此不通人情,也罢,算我自作多情。他揖了揖,转身投通往江都的大路而去。老胡望着长空明月,叹了口气:“纵使我警告了这业障,少主就会没事了么?未可知,未可知啊。我老胡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只有舍去这一身修为,尽力保护少主周全了,但愿主母你有妥善安排,否则少主渡不过尘劫,我老胡就是万死难安了。” 曹子余毫无睡意,找紫黛说话,紫黛没好气地说:“我已经睡了”翻身假寐。他见老胡沉吟不语,便想和老胡谈谈,颇为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对老胡说:“老胡,方才那些鬼物都是什么,哪里来的?”老胡目光忽而变得幽深起来,他叹了口气了,说道:“那些不是鬼物,都是人,都是些有家难回的可怜人呐……其实有个流传很久的传说,说那三国时,刘备和孙权在秭归打了一场大战,七十万蜀军被一场大火烧得七零八落,刘备是逃回蜀地了,可许多蜀军散落四处,无路回蜀。其中有一只军队被吴军一路追杀到了现在这个地界,他们思念故地,不愿投降吴国,都高呼“何日归蜀!何日归蜀!”集体吊死在了一棵大树上。吴军将领见到大树上如结果子般的一串串人影,吓得大呼:“此地不详!”连忙退兵。听说那个吴将回去后生了一场大病,双目化脓而死。再说这些枉死异地的蜀军心存一口执念,魂魄不散,加上此地又是极阴之地,七日过后这些个蜀兵又一个个落地复活,只是从此以后他们以大树为母,记恨蜀地,仇视外人。只要有外人过村,这些外人必要将他活活剖肝沥胆,祭祀母树,余肉分食,所以他们管外人过村叫‘母树节’。说来好笑,老夫原来也以为这些故事是真的,今日救了那小子后,我想烧了那颗大树超度这些可怜人,谁知一把火烧去,那老树竟然如婴孩般的哇哇啼哭起来,我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这棵树在作怪。想来是这老树成精,又生的邪异,它想吃人肉,自己修为不够,化不出人形,只好利用那些蜀军的尸体作怪。想来是它摄了那些蜀军的魂魄,将他们如傀儡一般地部在此地,但有过路的人都难逃它的虎口。我一生气,就把它烧了。真是冤孽呀。”曹子余听了这么恐怖的故事,毛骨悚然,似乎夜也变得清寒起来,他打了个战栗,对老胡说:“真是可怜人,死后都要被人利用。我乏了,不和你说了。”说罢飞也似地跑到紫黛身旁,挨着她躺下,翻了几下,又拉紫黛的胳膊环着自己的脖子,才觉得安心,当然又是引来了紫黛的好一阵娇嗔。
老胡莞尔一笑,轻柔地摸摸胸前的玉佩。月光如水,朱门画栋里那个人还好么,假如月光能传递话语,为什么许久都不曾听过那人的消息呢?老胡轻轻倚着青石,安详地闭上了眼。此夜,玉人又在何处起相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