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遇,我真的没有。”莫言不知该如何辩解,看着穆遇眼中的拒绝,似乎一切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拈花惹草会说你不能杀他。原来,根本不是因为你从不杀人,而是你们说好了的,他是你的帮凶,你怎么能杀他!”穆遇眼中的波光闪烁良久,终于渐渐隐忍下去,转而爬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接着,这笑又出现在嘴角,出现在她每一个表情里,穆遇忽然笑个不停,似乎这么多年从未笑过,半响都止不住。
“小遇,小遇,你别这样。”莫言极力在脑中搜索着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穆遇虽然在笑,可她眼中的寒意令莫言胆战心惊。蓦地,穆遇收住笑,右手从白荫胸前收回,左手白光闪现,匕首已然捏在了手中,她沉声道:“你需要解释吗?”
“小姐,不可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不要冲动!”刘金鹏忽然出现,按住了穆遇的手,身后跟着刘成石兄妹以及小眉。
“什么事?哼,你问他。”穆遇强忍着胸中的怒意,示意小眉将她手中的冰替白荫敷上。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小遇,你怎么会不相信我呢?你想想,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来得及去白家杀人呢?”莫言心下一急,反倒想出一个破绽来。
“什么!白家怎么了?”刘金鹏一惊,却遭穆遇冷冷地一瞪。
“金鹏爷爷,怎么白家发生灭门大事,你都浑然不觉,剑堡中人都干什么去了?”刘金鹏此刻的反应对穆遇而言更是火上浇油。
刘金鹏心中一颤,自知无言以对,遂不敢再开口说话,只得默默退后,再去将白荫的状况仔细查探了一番。
“穆姑娘……”白荫慢慢地将眼睛睁开,眼神飘忽,他在屋内环顾了一番,却似乎没有看见谁,“我看不到你。”
“我在,我在这里。”穆遇只得在床头坐下,将他的手抓住,轻轻替他按回胸口。
白荫的眼神似乎现在才落定在穆遇的身上,他的声音嘶哑了许多,“穆姑娘,要小心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白荫额上的冰很快便化去,开始滴淌下来,穆遇将布放到一旁,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令他安心不少。
“白家,已经没有人了。”一滴泪从白荫的眼中滚落,飞速地滑入鬓角,接着又是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在枕上晕开了一片湿痕,“他杀了所有的人,在我的面前,拧下了我所有姐姐的头,挖出了我娘的心脏,我一个人都救不了。”
噩梦似乎又缠上了白荫的记忆,他痛苦地抓住穆遇的手,重重地在额上划着:“一个都不留。”
“你确定是蓝衣莫言?”穆遇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满眼痛苦的莫言,他的眼里藏了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那人没穿蓝衣。但是,他们的身形,是完全一样的。他弯腰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当时,七姐一定要我走,我躲在暗处,他弯下腰去拧下了七姐的头。那个背影,就算他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忘记。”白荫的泪再也无法停止,从滚落变成了流淌,“他想杀了我,他想杀了白家所有的人。如果没有七姐,或许我的头也已经被拧了下来。”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白荫忽然又惊恐了起来,紧紧地抓着穆遇的手,指甲几乎深陷进去,“他知道我就在附近,为了引我出来,活生生地从我娘的胸口掏出了心脏。那心脏还在跳着……‘扑通扑通’地跳着。我看到他在舔满手的血,我看到他把我娘的心撕下吃进了肚子。可是我太没用,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不信你去闻一闻,他的手上,他的嘴角,还有血腥味。你闻到了没有?你快闻闻,血腥味好重,他根本就洗不掉!”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升上所有人的心头,刘思敏猛地站到莫言的面前,大声说道:“小姐,他病成这样,怎么能相信他的话!莫少侠乐善好施,一向都是个被人称赞的好人,怎么可能回去做这种事情。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他冤枉莫少侠了。肯定是因为他喜欢小姐,可是却发现小姐跟莫少侠交情甚好,这才起了小人之心。小姐,你怎么宁可相信一个采花贼,也不肯相信为人称颂的莫少侠呢!”
穆遇转过头,狠狠地瞪着她,刘思敏吃了一吓,不敢再说话,温顺地低下头去,刘成石赶紧上前,将她拉向一旁,示意她别再添乱。过了良久,穆遇眼中的凶光隐去,她一面轻拍着白荫的胸口,一面道:“或许,是我多心。我不该怀疑莫大哥的为人,但是,我也相信白大哥不会骗我。你们全都出去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小遇……”莫言张了张嘴,最终鼓起勇气,说道,“我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相信,我也不会怪你。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不辨是非的人。”
“你们都出去吧,我现在头很痛。”穆遇无力地摆了摆手,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
“人都走了?”感觉身边再无他人,白荫试图坐起来,却被穆遇强行压了下去。
“有什么话,躺着说吧。”穆遇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感情。
白荫将头转向里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不在,我现在好多了。这真是个噩梦。”
“告诉我,你确定那个人是莫大哥?”穆遇想要去看着白荫的眼睛,但他却又将手搭上了脸,藏了起来。
“虽然,我可以确定我没有看错那个背影。但是又有谁知道真相呢?蓝衣莫言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少年君子。或许是我太紧张冤枉了他。当时,那个人蒙着面,他出现在白家,就只是为了杀人,起初,我还以为他是为了白家逃脱术的秘籍,可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命。”白荫将手拿开,面对着墙壁的眼睛暗沉无光。
“别再想了,都过去了。”穆遇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喝口水吧。”
“我的伤,就是他给的。我第一次这么害怕,第一次发现,我可能逃不掉。当他揪住我,只用三分的功力就将我打成重伤,我就知道,我死定了。”白荫伸手推开茶盏,右手的伤又裂开了,血从包扎的布中渗了出来,他又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头,“过不去了。都存在这儿了,一辈子都在这儿了。”
“你之前,为什么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穆遇将茶杯放在桌上,远远地看着他。心里有着千万种想法在不停地闪过,可是真相好像沉入了沼泽,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