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墨帝,一身鳞甲犹如战铠,每片三分厚,无坚可摧。
“破”,剑中翘楚,龙吟铮铮,其剑气可令山石战栗,无坚不摧。
当最坚硬的活物遇上了最锋利的宝器,天地间风云变色。
白荫握着“破”站在离墨帝五步远的地方,神色凝重。
他已尽力。
内力修为非朝夕可得,白荫的剑术精进全因白家剑术与他自身的完全契合,可要将剑气发挥到至高境界,却不是剑法的灵巧可以达到的。
墨帝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处。
碎裂了一排的鳞甲,却只是微微见血。
墨帝转而看向白荫,它脑袋轻晃,对着这个敢于冒犯自己的人很是感兴趣。
忽见一道乌光闪过,墨帝如箭般射向了白荫,张开的蟒口足有两个水缸口大。
墨帝动作快,白荫身形更快。
就在墨帝即将触及白荫的衣角时,白荫腾空而起,飞跃于墨帝的脑门之上,只见一道白色剑光狠狠地劈向墨帝,火花瞬间闪现。
墨帝的头上只有一道微痕。
墨帝几乎没有受伤,而白荫几乎再无气力。
白荫飘然而落,挡在穆遇面前。纵使是死,他也不会选择离开。
“你们两个招架墨帝,他就交给我。”莫言不待穆遇相拦,提剑便直冲穆老爷而去。
“莫大哥,你别伤了他的性命!”穆遇心中急切,却尚未说完便腾空而起,原来是墨帝袭来,白荫无奈将她提上天去。
“小遇,莫大哥心中自然有数,别再分心了,这蛇王着实难以应付。”白荫在十丈开外将穆遇放下,再度举剑。
喘息间墨帝的巨型脑袋已再次出击,只听莫言一声高呼,道:“二弟,接着!”
随即有样东西直扑白荫而来,白荫点地转身,飞跃于高空之上,将那东西拿在手中,却原来是一只盒子。
白荫锦盒到手,便迅速后移,始终与墨帝之间隔着十丈远。待他将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当日被莫言收起的火蜘蛛。
“太好了,有这圣物,应当是方便了许多。”白荫喜上眉梢,将剑微微贴近锦盒,火蜘蛛受剑气威胁,迅速吐出许多透明的液体,尽数沾染上剑身,白荫又将锦盒扔向穆遇,道,“小遇,接着这火蜘蛛!”言罢,飞身迎向墨帝而去。
只见“破”的剑身之上燃起熊熊烈火,与在刘家剑堡当日全然不同,热气灼人,墨帝显然有些畏惧,开始踌躇起来。
“呀!”穆遇一声低喝,执着燃烧般的匕首直冲上墨帝的巨首,狠狠地向它的眼睛刺去,却被墨帝甩头避开。与此同时,白荫亦挥剑向着墨帝的身子斩去,只听“刺啦”一声,墨帝伤处的鳞甲竟然化为灰烬。
“哈!”穆遇再次向着墨帝的眼睛刺去,此番换作了两柄匕首,取蟒蛇的眼睛,技巧终于力量,故而穆遇丢弃了内力方面的思量,只将重心放在了双腕的灵活上。
“扑哧”一声,血水迸溅,墨帝遭受围攻,一时间顾此失彼,再加利器相威胁,不由落了下风。只可惜白龙受它气场的压迫,始终不敢挪动半分。
墨帝丢失一目,顿时吃痛,瞬间疯狂起来,只将身子不管不顾地扭动,二人再不得上前,始终接近不了半分。
墨帝血眼朦胧,说时迟那时快,只将蟒尾作势扫向穆遇,张口却向白荫咬去。
“小姐!”无脸寻花一声高呼,飞身拦在穆遇的跟前,只见蟒身扫过,无脸寻花的身体里发出了沉闷地胸骨断裂的声音,随即跌落在十几丈外,再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一道光影闪过,只见墨帝的口中紧紧咬着白龙,竟是它替白荫挡了下来。
白龙的脑门被墨帝紧紧地咬在口中,那双獠牙刺穿了它的颅骨,白龙吃痛,扭身缠上了墨帝,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白龙拼尽了全力,死死地缠着墨帝,虽说不如利器那般伤人,墨帝也始终不过是血肉之躯,只得也纠缠住白龙,两相不放。
“白大哥,快!”穆遇踩着蟒身直上墨帝的首级,将匕首狠狠地捅进了它的眼睛,直没刀柄。
白荫见墨帝露出了肚皮,亦提剑从鳞甲的缝隙里直入墨帝的腹腔,划开了一道长长地伤口。
只听墨帝仰天发出一声嘶吼,白龙从它空中跌落在地,随即一个墨绿色的东西从它腹中滚落出来,一代蛇王墨帝绵软地瘫死在地。
墨帝的血喷溅了漫天,像是下了一场永不停歇的血雨。
奢靡而芬芳。
“白大哥,快将它的蛇胆喂给白龙。”穆遇全力退向无脸寻花,他已躺在一边奄奄一息。
“寻花,你还能坚持吗?”穆遇轻轻地捧起无脸寻花的头,想要喂给他白玉琼浆。
“小姐,我不行了,不要浪费这好东西了。”无脸寻花费力地抬手,推开了嘴边的瓷瓶,“小姐,我有话……有话要告诉你。”
“别说话,你胸骨尽断,已经刺入了内脏,你再说话又会深入,你会死的!”穆遇一手搭上了他的脉搏,一面制止他。
“小姐,我心里……心里清楚,我真的不行了。”无脸寻花将双眼闭上,似乎睁着眼睛会消耗自己的生命一样,“小姐,你可还记得当初破庙里的拈花惹草?”
“记得,我当然记得。”穆遇慌乱地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莫非?”
“正是……”无脸寻花咽了咽口水,费力道,“我正是拈花惹草之一。当初,当初蓝衣莫言找到了我们两兄弟,要我们……要我们陪他演一出戏,假意要伤害你,他再出现……英雄救美……然后博得你的信任。只是……只是……我们说好了的,点到为止,可他却杀了我的弟弟……”
“你们……说好了的……”穆遇如挨了当头一记闷棍,呆立在一侧不知所措。
“是,我们说好了的……”无脸寻花怒上心头,忍不住咳出一滩血来,“为了给弟弟报仇,我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只为了不让他认出,可是,可是我却这么不中用,我竟身患恶疾,被人埋入地下,若不是得小姐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
穆遇眼神失色,无声地看着无脸寻花,始终不做声,像是早已丢了魂魄。
半响,她才聂诺着开口:“那么,那次……”
“酒里是我下的毒,白少爷取龙涎的瓶子里,我也下了毒,其实,龙涎是至阴之物,定能救他……咳咳……”无脸寻花狠狠地咳了起来,似乎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不由加快了语速,“小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寻花因小姐救了一命,再加小姐一向善待寻花,故而早有衔草结环相报之心,若有半点虚言,天打雷劈,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么……”穆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脑子里的想法却一晃而过,转瞬又不记得了。
“若小姐是想说,岛上……的事……”无脸寻花竟似对穆遇知晓的很,歇了一歇,又道,“小姐,寻花没有看见人……所以,所以……所以寻花不敢……不敢……妄下……下定论……不……不知……是不是莫言……将……将我打昏……”无脸寻花口中说着,血液却开始不断地从他七窍流出,终难止住。
“寻花!寻花!”穆遇忍不住大哭起来,她心中也不知是不舍寻花,还是因为知道了莫言的所为,只是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中滚落,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寻花,寻花你不要死!你说要照顾我,你说要做我的忠仆的!你不可以骗我!不可以骗我!”
无脸寻花张了张嘴,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满鼻满喉的鲜血令他无法呼吸,渐渐地断了生息,待穆遇将手指在他鼻前一探,竟已只有出气了。
而那边厢,白荫将蛇胆喂白龙服下,它亦再难吞咽,脑门上两个巨大的窟窿“汩汩”地冒着鲜血和脑液,只张着嘴偎依在白荫的臂弯上,双目始终盯着穆遇的方向。
“啊……!寻花!!!”穆遇忽然一声清啸,满头秀发逆天立起,身后的护城河水激起三丈多高,犹如炸开了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