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只这般疯狂地托着那西的身体向远处奔去。那西颈间的穴道已被夜鹰封住血流已止,可此时的她却也是气若游丝。夜鹰拼尽全力地催动御气向那西体内输入真气,在那西自刎的那一刻夜鹰竟奇迹般地冲开了经脉,巫医族的药物瞬时失效,而他此时的心志却也在渐渐的模糊。
“夜哥哥!”那西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夜鹰急急停下了身子,问道:“那西,你怎么了?”那西轻轻托着他的脸,道:“我真高兴!我就知道夜哥哥才不会那般无情!”
“那西你骂我吧,都怪我!我不是人!”夜鹰抽出一只手抽打着自己的脸颊,那西伸出手想挡下他的手却是一阵晕眩,嘴角又浸出了血色。夜鹰见状也立时安静了下来,“那西,那西,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高兴!夜哥哥你听我说些事好吗?”那西轻轻喘着气道。
夜鹰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的伤好了再说给我听好不好,我们说上一天一夜。不!我们说一生一世,一辈子坐在那里说!”
那西轻轻泛上一丝笑,一张苍白的脸上这份笑意竟是凄美至此,她轻轻用手指挡在夜鹰的唇边,已是清泪纵横,“夜哥哥我怕我的时间不多了,求你听我说完,千万不要打断我的话好吗?”
夜鹰轻轻地抱着她狠狠地点着头。
那西浅浅地笑着也终于进入了那十多年中的回忆,那如梦呓一般的言语在这片凄婉绝美的世界里柔柔地展开:
“我的父母早早便离开了人世,我自小就是生活在舅舅的家里。舅舅活着的时候我过得很开心尽管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时常会来欺负我,可每次总是舅舅来拿着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来哄我开心!那时的我也不怎么懂得忧愁。只可惜在我五岁那年舅舅染了疾病终于离开了人世。
从此我的噩梦也就开始了。舅妈一直就不怎么看的起我只是碍于舅舅她并不敢对我怎么样,而自那以后我便被他们扔到了一间放料草的草棚去住,我依然记得舅舅出殡那天我被两个哥哥拉着扔到了那间草棚里情景,我并没有伤心也没有哭,我想至少那里还有一直与我要好的小黑。夜哥哥你知道小黑吗?”
此时那西的眼中已闪出了一抹的色彩,她见夜鹰摇着头,她便笑道:“那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黑猫!我以前每日都会来这间草棚看它,以前也会一直抱着它就这么睡到天亮,而现在我却终于可以不用偷偷的来看它了!
舅妈每日都会让下人扔来一堆的剩菜剩饭来让我吃,我并不在乎,反正我一直也没有把他们当成亲人他们这样对我我还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那些日子里我就一直和小黑这样的过着。渐渐的天气凉了,小黑只是每天躲在草料里不愿出来。哥哥姐姐们也不怎么来欺负我了,只是偶尔趁我睡觉时从屋顶倒下一堆堆的白雪。”
夜鹰听到这里只恨的牙痒痒,“这些畜牲!”那西看了看他,却依旧接着道:“好在我的身体一直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小黑却是已经受不了了,舅妈他们扔来的东西也是渐渐减少了,我省下一些东西给小黑吃可是它还是整天病央央的样子,我有些害怕了,我那时已当它是自己的亲人了,如此再失去了它我都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于是我便厚着脸皮跑到舅妈那里向她要些吃的,可是舅妈一看到我便恶狠狠的叫家奴把我踢出了家门,舅妈的屋子离外面有很长一段距离,我渐渐失去了知觉只知道就这样被那个家奴一路踢出了好几间屋子,额头也在门槛上碰破了。
后来那个家奴终于踢的心虚了,他便上前提起了我将我扔出了院子。身子一碰到地上的白雪我一下子就醒了一半,我就这么爬着来到了那间草棚,想看一看我的小黑,可是一到了那里我却看到乌龙哥哥却在那里提着小黑甩来甩去,他看见我爬了过来便将小黑举的高高的对我说:‘它不是你的亲人吗?你怎么不让它来救你!
’此时的小黑已经气息奄奄了,我奋力地爬过去攀住他的脚求他放下小黑,可他只是提着小黑甩来甩去,我那时急红了眼,一口就咬在他的大腿上,乌龙哥哥被我咬的疼了,他一脚将我踢开,还不停地咒骂我,‘你们那氏家族全是狗种,还会咬人!你不是喜欢这个东西吗?我今天就非让它死不可!’他这么说着就提着小黑向外面跑去,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起了身就追了上去,乌龙见我突然站了起来也一时害怕起来,他跑到一座井边将小黑举到井对我说:‘你要是再过来我可要将它投进去了!’
我怕他把小黑投进去也只得站在一边苦苦地求着他,他一见我又软了下来反而一次次地举着小黑上上下下地晃动,我看着害怕就想去夺过来,他一见我赶了上来,就要往外跑,不料就这么一下我便再也没能见过小黑的面了,它就那样掉了下去,乌龙见我呆呆的表情,一溜烟地跑开了,我望着那口深深的井,泪水落在井里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声响。
我喊着小黑的名字根本就没有人答应,我那时也灰心了,就想这样的一死了之,我轻轻攀上了井沿就想这样结束了算了!”
夜鹰听到这里,尽管他知道那西此时仍安好的在这里可他也不尽心底一阵心急。那西看了看他,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续道:“不过就在那时有一个老妇人站在了那里看着我对我说:‘小姑娘,寻死是最不争气的人才去做的,你就不想替你的小黑报仇吗?’”夜鹰心头一阵寒意上窜,此老妇人用心险恶至此,也不由为之齿冷。
那西却没有注意到此时夜鹰的表情只是继续地说着,“我回头看看她,那个老妇人长得很慈祥,我只是对她说:‘我不想报仇,我只想找回我的小黑,老奶奶求求你帮帮我吧!’那老妇人笑了笑又对我说:‘我帮不了你的,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帮的了自己!’我很开心的问她,‘那求你老人家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才能救回小黑!
她笑着从怀中捧出一个小纸包扔给我说:‘你想办法在没人发觉的时候将这里面的东西撒在他们吃的饭菜里,到时你的小黑就会活了!’我当时还小一听小黑可以复活就什么也不顾了,那时我也时常会跑到厨房里偷些东西给小黑吃,因此做这种事还是很轻松的,当天夜里我就趁厨子不注意就将那一包粉撒到了做饭的水缸里。”
那西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怀着极重的心事,夜鹰心里也是料到了什么,只听那西说道:“只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妇人给我的一包粉原来却是致命的毒药,第二天乌家庄上上下下的人死的一干二净。
我哭着问那老妇人为什么小黑还没有回来,她却大笑着告诉我这不是比小黑回来还更痛快吗?我看看这座冷清的庄园那时的心里也是不由的一阵欣喜,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坏人坯子吧!可是那老妇人四周看了看后回来气愤地对我说:‘只可惜活了一个乌龙小崽子!只怪这小子好命还恰巧昨天夜里就生了病被送到了京城的亲戚家!’
我心里想活一个人也还是不错的,杀了这么多人已经很不对了又何必一个都不剩呢,可我当时也没敢这么说,之后这个老妇人便一直收养着我,她对我很凶,教我很多我不愿做的事并传授我各种奇门的武艺。
她教会我杀人,教会我冷漠,教会我施毒,教会我六亲不认,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教会我的每一项东西都不是我所需要的,但我一直都感激她收留我,因此就一向很听她的话,就这样我孤苦的活到现在,直到那日在山寨外遇到了你!”
此时的她苍白的面容上竟渐渐升起了一抹桃红,正如远山处烧红了天的红霞,映在她的脸上娇柔凄美。他缓缓从腰间抽出她一直使用的布袋递到夜鹰的手里,嘱咐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替我保管好这只布袋,它就和我的生命一样,希望你能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夜鹰恶狠狠地道:“我一定要用这只袋子替你取了那个杀小黑凶手的首级!”
那西笑了笑道:“我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小黑也许都会怪我了,夜哥哥你又何必去做这种事!”她转了转身将脸颊轻轻贴在夜鹰的脸上,笑了起来,“如果就这样一辈子的在你怀里那该多好呀,到时我们再养一个小白,我们岂不是要开心死了!”
夜鹰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会的!我们不但会养小白,还要有小红,小黄……我们养上一屋子好让它们都陪着你!”
那西望着天格格地笑起来,她每笑一声都会牵动起伤口咳起来,她停了停一脸的向往道:“那该多好啊!”
夜鹰道:“会的!总有一天会的!到那时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领着小白它们来看星星,你说好不好?”
没有回应,夜鹰的心中咯登一下,他又轻轻抚了抚那西的头发问她:“你说好不好?”依旧没有回应,夜鹰眼中已有了泪水,他轻轻地扳过那西的脸来,只见她紧闭双目,嘴角却还残留着甜甜的笑。随之她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软软地搭在夜鹰的身侧。夜鹰一时间心头一阵重击泪如泉涌。
他仰天长啸,天地为之震动。他大声哀呜,风云为之变色。
可是他只求一个人的回应,而现在的她却是安然地伏在他的胸前,没有丝毫的言语。夜鹰抱着她狂奔,树断枝折,草木皆损。他泪流成河,却洗不去那西嘴角深深的血渍。疯癫的身影在林中穿梭,万物为之动容。
在这一片世界里哪个人才可以体会,却是万物无情的欺磨蹂躏,那西的双目紧闭,再也呼唤不到的容颜。
“我们去养更多的小黑,还有小白,小灰……”他一个人这般地说着,只抱着怀中的那西急奔。
天边的一抹日光才泛出了色彩,这片林中的乡民便紧急地围在了一起,也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全村数百只的猫一夜之间竟是不知了去向,即使是抱在怀中安睡的心爱之物也是一夜之中不见踪影,孩子们哭闹着要找回自己的宝贝,可是乡人对待如此离奇之事却又能如何。
有人说那是猫妖驾临,召收了此地所有的猫族弟子去做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时间长了更有人传说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带住着一个白衣的仙人守着一座坟墓,他的身边四处奔跑着成千上万的猫,此神从不触犯临近的乡人,只是每天对着这一群猫儿呆呆地相望。
人们一听到这里,当日便组织建了一座猫神的庙宇,从此这个村子之中对猫敬若天神再也不敢对之施加任何暴力了。就是连丝毫的不敬也是不敢表现出来。
而村外的人们就一直称这里为“猫儿村”,当然也有些人竟不知哪里想起的名字把这里叫作什么“小黑村”,反正人们也无从考证又没有什么人真正见过,人们如此叫着,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这些名字也渐渐从自己的口中溜了出来自己也尚且不觉有什么不妥,当然这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