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感受到了男子身上的寒冷,那手一颤,却还是坚定的握紧了男子的手……
暖暖的暖流,倘在两个人的手心。
女子的手,不暖,甚至还带着丝丝凉薄。
然而,司夜容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甚至连心,也跟着暖和起来。
他垂眸看去,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女子晶莹的瞳映入眼底,身子一僵,圈着她的腰身,轻唤道,“阿离、阿离、阿离……”
每一字,每一句……
缠绵入骨。
抱紧,手中的力道加了两成,恨不能融化在彼此的身体中,“阿离,我们不要孩子了好不好。”头埋入温暖的胸膛,声音带着颤音,“只有我们两个,谁都不要了,好不好?好不好?”
风雪中,两个人的身躯紧贴着,却开始逐渐冰冷。
我问他,“为什么不要孩子?为什么还是不要孩子?我和你的孩子,你不要?”
是不是该后悔,因为一时心软而跑了出来?
他没动,回暖的身体渐渐冰冷,冷的让我发颤!
这时,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不是不要你的孩子。只是你们两个,都要不起!”
“住嘴!”他猝不及防的推开我,朝着来人低吼。
是老九!
我错愕,眼泪开始如泉涌,“你说什么?要不起?”
他远远的走过来,一袭尊贵的紫衣,眉目间却有着从未有过的颓废与憔悴。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老九,你住嘴!”司夜容的情绪有些不稳。
老九一笑,倔嘴道,“我要说,我就要说!”语气一转,悲戚道,“七哥,你不能这样下去。你不能说的东西,你说不出口的东西,我代你说!”
“闭嘴!不用你说!”有些紧张的望了我一眼,司夜容情绪激动,飞身一掌,堪堪的打在肉身上,将老九震落在地。
嘴边有一抹嫣红,是被他打的出了血。
老九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捂着被打痛的伤处,走了过来,“我要说,我就要说!除非你打死我!”
司夜容始终下不了手打死这个弟弟,也不可能打死他。
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老九,前两日让他去探听消息,莫非真的探到了什么?
为何,前日没给我说?
我攥紧手心,寒冷的天,竟觉得手心都是汗。
“年念离。”老九这么正儿八经的唤我还是第一次,我定定的看着他,媚眼写着惶恐与不安,又看了眼司夜容,他攥紧着手心,轻抿的唇有了血迹。
老九指着司夜容,说,“七哥,他给你下过蛊毒,那是种不能怀孕的毒。女子若带着蛊毒怀孕,蛊毒将会通过母体进入胎儿的心脏,然后,慢慢的腐蚀心脏……”
“那个孩子,你不能生,就算生出来,到时候只怕也是个死胎!”
“七哥一直小心避免着你怀孕,可最终你还是怀孕了……”
“他逼迫你,让你拿掉孩子。若是你执意生这个孩子,生出来不但是个死胎,就连母体也会有危险……所以,他一直不想让你生,因为不想看到你有危险……”
“那或许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他不是不要,他只是要不起……”
“当初他给你下蛊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你,或许,他也从未想过爱谁。可,他爱上你了,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可现在,因为这个孩子,他不得不强强迫自己疏远你,逼迫你……”
“他给你下毒,剥夺了你当母亲的资格,你可以怪他,却不能误解他不爱这个孩子,你可以从此不见他,却不能忽视他对你的用心……”
我看着身边的司夜容,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半垂下,挡住了那双利剑一般的眼,翘薄的唇,抿的死紧,透出两分苍白,竟有些像个认错的孩子……
我一时间有些怔愣……
现实与梦幻交叠,竟分不出哪里是梦境,那些是真实!
司夜容抬眸,扫了我一眼,深邃的瞳孔,空洞的让人害怕……
老九继续说,“你说这个孩子是你唯一的牵挂,他不敢拿你的命当赌注……”
“施歌说,可以让你生下孩子,到时候偷龙转凤……”
“七哥他今天将药放在你手上,若是你不喝,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他会听从施歌的方法,准备和别的女人交欢,生个孩子替代你们的孩子……”
“念离,七哥他很傻的……”
“他只会逼迫你,从来都不懂的怎么表达自己。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他会生气嫉妒,却不会和你说,只会用伤害你又伤害自己的方法,折磨你们彼此……”
朔风凛冽,天寒地冻。
风雪刮在脸色,生疼生疼,仿佛有人拿着刀在一刀一刀的隔着脸色的肉。
这种痛,让人抓狂。
然而,却怎么也不及心中的疼痛……
我捂着将军四个月,却平坦的小腹,眼泪如泉涌一般从眼眶掉落,“难怪……难怪这个孩子将近四个月了,却仍然没有任何的生命的气息……”
原来,竟是个死胎么?
“阿离……”老九开口,我大声的打断他。
“以后,这一生,我都不能再怀孕了是吗?”
他看着我,司夜容也看着我,都不说话……
在他们这种沉默中,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你若问我恨不恨,我只能回答你,我恨!恨的要死……
风雪中,有人迎着刷刷下落的雪花,穿着几乎要与雪花融为一体的白衣,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踏着肆意的步子而来。
晶冰一般的容貌,温润的轮廓,平和的眼神。
是容忻……
“还有一个办法……”他的视线略过我,落在司夜容身上,温润的仿佛能将寒冰与烈火融化,“并不是没有办法,只看你……愿不愿意……”
这个你,却是指的司夜容!
唇,张了又合,司夜容侧过脸看着我,苍白的唇蠕了蠕,最终,却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眼神是一种很复杂的欲言又止。
那种尖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拒绝与绝望。
瞬间,我的心跌落谷底。
就好像从地狱,彻底的跌落到十八层!
我想,大抵司夜容是知道了这个方法的……
只是,他却不愿意用!
或许,他拒绝用这个方法……
我问容忻,“什么方法?”
容忻笑了笑,说:“很简单的方法,放下这里的一切,我可以将你们两送去你的世界,你是魂魄脱离了肉体,只要回到你自己的身体,用你自己没受过损伤的身体,怀孕,生孩子,只不过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
这个身体不是我的,回到二十一世纪,我的身体没受过伤,就能和普通女子一样怀孕,生孩子……
而夜容,他原是可以和我一道回去的!
他低着头,细碎的发覆下来,我看不到他的眼,更不知道他的想法。
容忻又问,“夜容,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你要放弃吗?”
要放弃吗?
要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走吗……
沉默了许久……
我的身体,在他的沉默中,逐渐冰冷。
他抬头看我,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无情,我在里面再也找不到一丝一豪的温度。
看我一眼……
他缓缓的转身,夜幕一般的衣裳,在空中带出一个残缺的弧度。
“司夜容!”我急切的喊住他。
他脚步不停,一直一直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