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彩醒来时,发现三个女孩挤在一张大卧床上。
白色的大卧床非常宽敞,三个女孩睡在一起并不拥挤,一张澳洲羊毛床毯盖在三人身上。
卧室的地板上铺着新疆羊毛手工地毯,图案华丽繁琐,价格显然不菲。卧室的床及其它家具都是描金雕花,雍容华贵。
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裸女油画,色彩浓烈。
阳光从宽敞的落地窗照进屋内。
唐三彩连忙摇醒了其她两人,两人睡意惺忪的睁开眼,看到这一切时都愣住了。
李丝抓了抓头说:“我记得我们都在深山老林里,怎么一睡醒全都在一个漂亮的卧室里?”
宋雯说:“我当时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唐三彩说:“当时我和李丝都抱在树上,看到你掉到树下,那头熊走近你,都以为你死定了,这时候暴风雪忽然大了起来,狂风卷着雪片搞得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蒙蒙一片,我被雪片打得睁不开眼,只知道四肢用力抱住树干,不敢松手,四肢都冻僵了,时间一长就渐渐失去知觉,我还以为自己会冻死。”
李丝说:“我也是这样,当时只知道四肢用力抱住树干,不敢松手。”
唐三彩叹道:“想不到这深山老林里还能遇到活雷锋啊,我们还真是命大啊!”
李丝说:“我还没活够呢,我这么个大美女死了多可惜啊!”
宋雯喃喃道:“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
“是我救了你们。”一个男人说。
三人将目光投向卧室的门,只见一个儒雅的男人披着一件宽大厚实的貂皮大衣静静站在门口。
他的脸色很苍白,眉宇间有抹淡淡的忧郁。
薄薄的嘴唇,没一丝血色。
他的脸轮廓分明,高高的鼻梁,饱满的额头,就像大理石雕刻的一样。
他的眼睛是种透澈的蓝色,就像是夏日阳光下的海水。
披在身上的貂皮大衣毛绒丰厚、色泽光润。
长长的都快拖地了。
李丝一见他,立刻羞红了脸,把嘴凑到唐三彩耳边轻声说:“原来救我们的还是个帅哥啊。”
宋雯问:“你好,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怎么称呼?”
那个忧郁的男人淡淡的说:“我叫哥舒孙。”
唐三彩说:“你的样子不像汉人,是少数民族吗?”
“是的,我是中国的俄罗斯族。”哥舒孙笑了笑说,“别看我样子像老外,我可是地道的中国人啊,在种族分类上,俄罗斯人属于白种人。但中国的俄罗斯族由于与周围民族通婚,体质逐渐变化,具有黄种人特征。早在18世纪,但主要是19世纪以及俄国十月革命前后,俄罗斯族从沙皇俄国迁到我国。经过多代在中国生活、定居就被同化了,成了中华民族一部分,中华民族原本就是个开放包容、血统复杂的民族。”
哥舒孙走到床边,依然带着种慵懒的笑容:“中国的俄罗斯族大多是白俄的后裔,可我是例外,我是苏俄的后裔,我的祖先是个苏联红军,1945年8月8日,苏联根据《雅尔塔协议》对日本宣战,8月9日,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在中国抗日军民的配合下,迅速击溃日本关东军。我的祖先在战后并未回苏联,而是和一名中国妇女结婚后在中国定居生活下来了,加入中国国籍。到了我祖父这一代就是经商的,靠投资房地产起家,当年在哈尔滨、沈阳一些城市的著名楼盘就是我祖父投资建造的。”
李丝两眼放光:“原来你还是家族企业的第三代啊,长得那么帅,一定很受女孩欢迎吧!”
“你误会了,”哥舒孙笑了笑说,“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因为交友不慎,生意上一落千丈,家道中落了。”
李丝说:“你太客气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你身上这貂皮大衣就不便宜吧!”
哥舒孙说:“这是俄罗斯产的紫貂皮,是最名贵的皮草面料之一,在过去,紫貂皮是俄国沙皇的专利品。即使现在,紫貂生皮在俄国依然限量出口。不过这件貂皮大衣并不是我买的,而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宋雯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父亲去世了。”
“不要紧,”哥舒孙淡淡的说,“他是自杀的,他遭人陷害,企业破产,一时想不开就服毒自杀了,其实很多事情并未到绝望地步,他只是想不开而已。”
哥舒孙的视线透过落地窗遥望着远方,蓝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淡淡忧伤。
三人见状,都不便细问,以免触及他内心深处的往事。
李丝连忙转换话题:“你几岁了?”
“35岁。”
李丝说:“看不出来,你看起来最多25岁,你保养得挺好的。”
哥舒孙依然慵懒的笑了笑。
宋雯问:“你是怎么救我们的?”
“我在林子里打猎时看见你们三人昏倒在地,就把你们救了回来。”
“没看到熊吗?”
“没见到。只见到你们三人昏迷不醒。”
宋雯喃喃道:“奇怪,那头熊为什么没吃我。”
李丝说:“也许那头熊吃饱了吧。”
三人下床后,推开卧室门,穿过二楼走廊。
顺着一条精美的铁艺楼梯来到一楼餐厅吃早饭,餐厅与敞开式厨房相通。
她们这才发现这是栋豪华的乡间别墅。
一幢极具北欧风情的花园别墅,是三层楼。
造型古朴典雅,充满悠远异域的北欧情调。
房间的整体设计色调主要以浅色的松木本色为主,无论是茶几、餐桌、床等家具都是松木。材质多为木材、石材、玻璃和铁艺等,而且都保留着这些材质的原始质感。
客厅放着个米色布艺沙发,休闲华贵。
硬朗的材质和明快的色调,室内空间显得明亮而又温馨。
三人吃完饭后,兴致勃勃地参观了一遍。
别墅建在远离尘嚣的乡野之地,因为刚下过雪,屋顶和地面上都是银妆素裹,从屋顶倒挂下一条条晶莹的冰柱。
这地方很偏僻,放眼望去,除了一望无际的万里荒寒,就是四周几棵伶仃立在寒风中的白杨。
连太阳都因为空虚寂寞变成惨白色。
唐三彩对哥舒孙说:“你这地方够偏僻的,离县城有多远?”
“县城?”哥舒孙说,“离这儿最近的村子也有三十公里。”
唐三彩问:“你有车吗?”
“我有辆车子,不过把你们救回来后,这车子就坏了,而且现在积雪太深,这种路况也没法开车。”
宋雯说:“那怎么办,老师和同学一定很着急了,我们都失踪好几天了。”
唐三彩说:“我得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让他们来接我们。”
说完,她便掏出手机拨号,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哥舒孙淡淡的说:“这个地方手机没信号。”
三人面面相觑。
唐三彩问:“那你怎么与外界联络?”
哥舒孙淡淡的说:“我的别墅有独立的供水供电系统,各种物资一应俱全,我在这儿隐居多年了,很少与外界联络。”
唐三彩问:“为什么?”
“外面世界太丑恶了,只有这里才是世外桃源。”
宋雯吃惊的说:“你一个人住这里不觉得枯燥吗?要是我的话非得神经病不可。”
“习惯了就好了。”
唐三彩问:“你这儿有电脑吗?我想给我的朋友发份emei。”
“没有。”
李丝叫了起来:“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还有谁家不买电脑的?那你平时都干什么啊?”
“有的时候呆在家里,有的时候则在林子里游荡。”
李丝叹了口气说:“我服了你了,你是现代人吗?”
哥舒孙笑了笑,不回答。
唐三彩问:“这房子怎么造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这房子是我爷爷出资造的,传了三代了,他是靠房地产起家,曾当选过黑龙江省人大代表。我爸曾在解放军空军当过雷达兵,退伍后子承父业,继承了我爷爷的企业,不过他的命不好,后来遭人陷害,家道中落,他也选择了自杀。他死的时候,我正在浙江大学攻读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的博士学位,听到这个噩耗后伤心欲绝,中途辍学回家处理后事,此后就一直在这老房子里住着。”
唐三彩问:“那你不上班怎么生活啊?”
哥舒孙说:“我家虽然家道中落,可是维持生活的钱还是有的,只要不过奢侈生活也够用了。”
宋雯问:“那你那么多年一直在怀念你爸吗?”
“不完全是,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我爸的死因。”
宋雯叹了口气说:“看来你爸的死对你一生影响深远。”
“是的,我的命运也因为我爸的死而改变,其实这世上芸芸众生都是命运的棋子,谁也无法挣扎。”
唐三彩问:“你查出陷害你爸的人了吗?”
“查出来了。”
宋雯问:“那你起诉他们了吗?”
哥舒孙幽幽的说:“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世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不是靠法律就能解决的。很多时候,法律是苍白无力的。”
唐三彩问:“什么意思?”
哥舒孙笑了笑,不回答。
唐三彩说:“那我们该怎么回家啊?”
哥舒孙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等到天气暖和了,雪化了,我再把车子修好,你们就好走了。”
唐三彩问:“那要多久啊?”
“不知道。”
三人见状,只好回到屋内。
因为闲得无聊,李丝便拿出一副塔罗牌给大家算命。
塔罗牌是一种古老的占卜工具,它的起源更是个神秘的传说,许多研究神秘学的专家都试着找出一点线索,各种说法众说纷纭。可能是由十字军或者吉普赛人从埃及或中国引进欧洲的。确切的是14世纪早期,塔罗牌已经在意大利出现了。
李丝洗完牌、牌面朝下叠成一叠放好之后,就要请求问的人来切牌,由李丝排牌型、开牌、解读。
李丝看了看宋雯的牌,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的命实在不好,牌上说你会比较短命。”
宋雯淡淡的说:“人都有一死,人活一辈子开开心心最重要了。”
李丝说:“你倒挺想得开。”
宋雯说:“人既然不能改变命运,那只有认命了。”
李丝又看了看唐三彩的牌,说:“你的命中必然会经历多次劫难,不过你吉人天相,有贵人相助,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唐三彩笑了笑说:“你不去当巫婆实在是可惜了。”
李丝说:“要是当巫婆能发财我早就当了。”
唐三彩说:“哪里有一天到晚泡酒吧的巫婆啊?”
李丝瞪大眼睛说:“怎么没有?和尚、道士都上大学、作报告了,巫婆泡酒吧有什么奇怪的。”
宋雯说:“你也给自己算算吧。”
李丝看了看自已的牌,叹了口气:“我的命很不好,婚姻很不幸福,和我妈一个德性。”
宋雯安慰她:“你也别太在意,这只是游戏,不能太当真的。”
“我知道,”李丝说,“事在人为嘛,要甩也是我先甩男人,绝不能让男人先甩了我。”
唐三彩说:“你还真想得开。”
李丝开怀大笑,忽然敛住笑容,对唐三彩正色道:“那个哥舒孙好像看上你了,你没感觉吗?”
“胡说!”唐三彩说,“我和他年纪都相差十几岁了,我怎么会要这么老的男朋友。”
“别这么说嘛,”李丝说,“男人都爱老牛啃嫩草的,哥舒孙样子倒不显老,不过配你这个高中生还是老了点。”
宋雯幽幽的说:“我觉得这个哥舒孙怪怪的。好像有很多东西在瞒着我们。”
唐三彩问:“什么意思?”
宋雯缓缓的说:“他一个人在这大房子里独居多年,就为查出是谁害死他爸,这得要多大恒心啊,他查出来后又岂会放过他们。为什么他的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把我们救回来后才坏,他一个人在半夜三更大雪天到深山老林来干什么?他好像压根就没打算让我们走。”
李丝反驳道:“他如果要害我们的话,没必要多此一举救我们啊!”
宋雯说:“反正人心难测,我觉得公舒孙这人城府很深,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李丝说:“你太多虑了,公舒孙长得挺帅的,不像是坏人,不管怎么说他也救了我们三个啊。”
宋雯叹道:“长得帅就不是坏人,那法官审判也不用看事实,讲证据,直接看相断案得了。”
唐三彩劝她:“你想太多了吧,毕竟他没有伤害过我们。”
宋雯幽幽的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点总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