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爷把那黑黝黝的东西放在了手上,我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罗盘。他用手掌拖着罗盘,口中念叨着奇怪的口诀,眼睛死死盯着罗盘所指的方位,边走边不断的调整方位。
夜风忽然没来由的大了许多,吹得墓地里的树枝和杂草沙沙作响,再配上段爷这神秘的哼念声,我忽然有点恍惚,感觉自己灵魂都有点抽离。
那树枝和野草的月下的影子仿佛像是千军万马一样杀气腾腾,我仿佛看到无数面部狰狞的妖怪正在对着我张牙舞爪的向我冲来。
“喂!你想啥呢!干活!”段爷不耐烦的呵斥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把手里的一把工兵铲塞到了我怀里,“拿着,过来挖!”
我顿时清醒了许多,一手结果工兵铲,一手摸了摸脑门,竟是惊出了冷汗。
我手里拿着工兵铲有点犹豫,这掘人坟墓,听老人说可会减不少阴德啊!
“赶紧的!墨迹啥!挖出来钱可就到手了!”段爷话语中透着威逼利诱,他手里的工兵铲没停下来。
他的话一下子便戳到了我的软肋,我一想到身上的负债还有那病急的母亲,便心一横,走到段爷蹲着的地方,跟着挖了起来。
“看这个圈子没,就绕着这个圈子挖!”段爷提醒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已经在这地上做好了标记。
这个圈子倒是不大,看起来不太可能装的下一个成年人的身体。
早挖出来早收工,我挽了挽衣袖,开始卖力掘起来。
这个圈子里的土一点点的被我和段爷挖出来,我们脚底下的坑越来越深,约莫有一米多深了,很快有水被挖出来了。
我心里有点打鼓了,挖了这么深,怎么还没有挖到棺材呢。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段爷突然开口道:“有了!”
说话间,他便从脚下的泥土里拎出来一个衣角。
“来,你顺着这衣角挖!别给我把东西挖破了,细心一点,听到没!”
我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有理由再推脱和迟疑了。
于是我小心翼翼俯下身子,借着那弱弱的夜光慢慢的清理着这尸体上面的泥土。
很快我的手便触摸到了一团肉呼呼的东西,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惨白的胳膊,大概是地下水的缘故,这胳膊上面的肉都肿胀起来,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让我看的触目惊心。
我突然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但是我无意中看到段爷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便强自把这呕吐感压了下去,继续挖掘着。
泥土变得越来越粘稠起来,混着淡淡的腥臭味,那埋藏在泥土中的尸体的轮廓也慢慢的清理出来。
更让我心里面震惊的是,我用手摸到她一头长长的毛发。虽然来这之前段爷就已经告诉我这是一个一岁的女童,但是当我真切的用手接触到她的皮肤的时候,一种内疚而又羞愧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我仿佛成了一个刽子手。
从她埋入泥土中的姿势可以看出,她是侧躺着的被埋起来的,并且整个身体裸露出来的部分都已经被水泡得浮肿了。
“嘿!出来了!”段爷突然拎着衣角就把这尸体从土中提了起来,泥水跟着女童的尸体哗啦啦的流动着。
“人死了埋在这种地方,可真是受罪啊!”我不由得动了恻忍之心。
“你先拿着,我上去后你再把她递给我!”段爷像命令仆人一样对着我说道。
他的口气让我心里面有点不舒服,但是想想快要到手的60万块我还是妥协了。
段爷这时身子显得异常灵活,两脚蹬着深坑的边缘蹭蹭的就爬了上去。
这一米多的深坑里面突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尤其是我感觉到手中的女孩的尸体仿佛有种要动起来的感觉。
“给我!”段爷趴在坑边上对着我伸出手。
我却心里面有点忧虑,万一我交出了女童的尸体,他把我活埋在这里怎么办?
“墨迹啥,你还打算回去不?是不是还想在这凉水里多泡会儿?”段爷用狠厉的语气催促道。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把女童的尸体托了上去。
段爷结果尸体之后,就转身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心里面一阵惊慌,赶紧的试着往上爬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抖得厉害,鞋底又特别滑,脚根本蹬不住坑壁。
“段爷!段爷!”我心里有点着急,大声的朝着刚才他走去的方向喊道。
可是他却像是奇迹般消失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脚底下越来越冷,我一天没吃饭,头开始晕起来,却突然发现这坑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女孩,她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表情狰狞。
我开始害怕起来,下意识的靠在深坑的坑壁上,然后尝试着往上爬去。
可是坑底的那个女孩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我诡异的笑着,并且走了过来。
我的天啊!我头皮都炸了!用尽力气网上爬起来,这是不是就叫做报应,刚挖了人家的坟,冤魂就找上门来了!
眼看着个女孩就要一把抓住我的脚。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拎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坑里一把拉了出来。
“看你孬种样!”段爷咂摸了一口手里的烟,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我回头往坑里看去,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
“段爷,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问道。
“怎么?管起我来了?”段爷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拍了拍我的脸说道:“洗尸体,让你去做,你敢吗?”
果然我朝他背后看去,一具白净的女童的尸体躺在一只编织袋上。
只是一眼,我只感觉背后的汗毛倒立起来。
那个女童穿了一个长的碎花裙,整个身体裸露的地方像是气球一样,那尸体上面的血管尤其是让人惊悚,整个乌黑并且凸了起来。
她那双眼睛竟然睁着,就像在看着我一样,嘴巴邪邪的笑着。更让人心悸的是,她竟然只有一条胳膊。
“哎呀!”我不敢在看下去,使劲捂住了自己的眼。
我有点后悔了, 因为我知道这个场景将永远刻在我的脑海里折磨着我。
“哼,收拾收拾,咱们回去吧!”段爷有些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用编织袋把女童的尸体卷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我没有作声,默默的收拾了两只工兵铲,跟在了他的身后。
段爷的记性倒是很好,一路上七拐八转,他又找到了来时下山的山路,带着我一起往下走去。
一阵儿婴儿的哭声隐约的被风送了过来,分外的刺耳。
段爷发动了摩托车,让我坐在后面抱着那个女童的尸体,然后走向归路。
风在我的耳边呼呼作响,我不敢看我手里抱的东西,回头看了看这个地方。黑黝黝的大山和路边疾驰的树影黝黑仿佛像一个幽灵城堡一样,而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摩托车很快就在城中村的那座破旧的两层小楼里停了下来。
那女人却好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们的归来一样,正斜靠在门边上,看到我们下了车便笑呵呵的迎了上来,用慵懒而又媚笑道:“哎呦,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等得迫不及待了呢!”
段爷没有多说话扛着女童的尸体便进了楼房。
我却站在门口有些踌躇,琢磨着到底该不该上去。
“过来啊!想什么呢?小傻瓜?”陈淑莹媚眼如丝,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两团雪白的柔软抵住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