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惴惴不安地等在宿舍楼后,暗暗祈祷陈淑莹不要有什么情况。
现在是晚上七点,再过不久,我们就必须回宿舍了。
学校里有明确规定,但凡晚上不值班的老师,是禁止在校园中随意走动的,必须按时回宿舍。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心里急得不行,差点忍不住打电话骂她。
“干啥去了?”
终于,我掏出了手机,却看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陈淑莹打来的。
到了现在我才想起来,因为要给学生讲课,我已经事先把手机静音了。
心里的火气因此浇灭了,我赶紧给她拨了回去,接通之后,还没等我问她遇没遇到什么状况,她就用极为轻微的声音说道:“快来后山!”
她的语气极为严肃,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跟她问清楚具体位置之后,就马上回到宿舍,把事先准备的东西全都拿上了。
那些黄纸早已被陈淑莹弄成了一张张符箓,我挑挑拣拣,拿上一些之后,挑了一条没人的小道,一路朝着后山走去。
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似乎学校的后山是什么禁忌场所,不论老师学生,都不会到这里来。
而这反倒便宜了我,到了后山附近,我见到了学生上活动课的埋骨地,浑身一阵发冷。
小心翼翼地绕过那里,我翻过后墙,成功到了后山脚下。
望着眼前不算太高的小山,我一阵狐疑,不知道陈淑莹到底发现了什么,才在这么敏感的时间里,把我叫过来?
按照陈淑莹吩咐的话,我辨认出一条早已被荒草掩盖住的土道,顺其而上,很快就见到了她的影子。
刚想叫她一声,陈淑莹就立刻回过头来,用手指比划着:“嘘,别出声!”
我赶紧闭上嘴,之后蹑手蹑脚的来到她跟前,学着她的模样俯下身,从这个角度朝下看去。
如今的我们,背对启明中学,面朝的则是后山的另一面。
只看了一眼,我就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底下的十几个人里,竟有好几个我熟悉的影子。
李佳亮、齐鹏飞和张孝德!
这几个人怎么会在这儿?!
我的脑子忽然有些乱,根本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陈淑莹却小声解释着:“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一下子明白了:“人骨头?”
陈淑莹嗯了一声,问我是不是也被带到那片埋骨地去了,我赶紧点点头,问她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中了人家的招了?
她却朝我温柔地一笑:“你放心吧,这点雕虫小技还难不倒我。”
我心中一惊:“你认识这种邪门法子?”
陈淑莹肯定地点点头,说这叫驱鬼术,是邪鬼门里的一种高深法门,能够控制夭折的小鬼,为人办事。
我心想这跟养小鬼差不多啊,那到底比之高级到哪了?
陈淑莹似乎早知道我会有此一问:“用这种法子控制小鬼,小鬼只能听之任之,无法反抗,永远成为施术者的囚奴。而施术者也不需要精血。”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当即就不平衡了,质问她既然邪鬼门里有这种术法,那当初为啥还让我用精血养小鬼?
陈淑莹叹了口气,说这种法子没我想象得那么简单,它需要施术者按时用活人饲养小鬼,以此保证小鬼的存活。
说得直白点,就是用人命,来续小鬼的命。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想不到这种术法如此恶毒,启明中学有那么多的小孩尸骨,那得需要拿多少人的命去饲养?
怪不得总有学生失踪的传闻,我恍然间想到,会不会那些传说中辞职的老师,其实也成为了小鬼的口食?
“这么说,小明是不是…”
我随口问了一句,却不敢再往下想,杨大妈的脸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心如同被刀划着一样。
陈淑莹摇了摇头:“小明的情况有些不同。咱们白天都见识过那些事了,启明中学利用小鬼,逼迫老师努力工作、学生认真学习,可从来没让学生玩乐啊!”
我眼前一亮:“说得对,杨大妈说过,小明是遇上了什么朋友…”
那就是说,小明遇到的那只小鬼,有可能是只善鬼?
这种想法幼稚可笑,但我们不得不这么考虑,因为至少那只鬼,没有逼迫过小明做什么。
她低头望着正在埋头寻找的李佳亮等人,喃喃自语道:“也许小明…就在这后山!”
我刚想问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就听下面的张孝德忽然兴高采烈道:“亮哥、飞哥,找着了!”
低头看去,只见张孝德站在一个坑里,他满身泥土,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铲,脸上热汗流淌。
这条狗腿子在这挖了老半天了,我跟陈淑莹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佳亮一听,立刻神色匆匆地走到张孝德跟前,将他扒拉到一边,随后低下身子,朝着坑里看了一眼。
当中摆着一具早已没了血肉的尸骨,似乎还套着未曾完全破烂的小孩衣物,李佳亮朝站在齐鹏飞左右的男人挥了挥手,他们立刻就将齐鹏飞带到了李佳亮跟前。
“是这具么?”
李佳亮的声音不容置疑,同时夹杂着一丝迫切,齐鹏飞却极为淡定地别过了头:“你自己的骨肉,难道自己都不认识?”
啪!
李佳亮忽然站起身,狠狠地给了齐鹏飞一个耳光,他的嘴角不断抽搐,眼睛死死盯着齐鹏飞的脸:“别跟我耍滑头,我的孩子到底在哪!”
张孝德适时地走到跟前,冲着李佳亮点头哈腰,不断地替齐鹏飞求着情:“亮哥您别激动,这具不是,我再接着挖!”
我看向陈淑莹:“他们在找李佳亮孩子的尸骨?”
陈淑莹皱着眉头,也不敢肯定:“不太清楚,我没听说李佳亮有孩子,但这之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二位,你们在这看什么呢?”
就在此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吓得我赶紧翻身站了起来:“主任,我们…”
这人正是教导主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