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草草点头,“近日体内强制炼化的妖蛊之力与白虎巫术之力相互蚕食,害得我早先苦苦炼化的巫力大减,此次去中原为玄煌卖命,差点把命搭在那里,想起来,委实窝囊。”
“也罢。这魔仙同时修炼,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二者相左,互相掩饰,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主子已修得一身高深巫术。但主子运功万望不可太过激进霸道,要不乱了真气,极易走火入魔。魔仙同修,自主子起,十翼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务必小心为是。”十翼颇为担忧地对玄冥说道。
“死不了人。”玄冥习惯性地淡淡一笑,笑容却不包含人性的温暖,“玄煌的胃口当真大啊,都把魔爪伸向中原腹地了,他区区一名修魔炼气士还想当人界天王不成?”
“难说得很。”十翼郑重道:“此昆仑山脉,已经有一成山头被御鬼占据,数量不下数千,却是让人担忧,御鬼与玄火门的壮大,无疑有着直接联系。”
玄冥点头道:“我晓得你的意思,御鬼越多,玄火门势力便紧跟着大了起来。修炼白虎御鬼术的人,我心中已有数了。”
十翼凝重点头道:“主子切不可大意,更不可与玄火门任何人有瓜葛,这关乎你自身性命!”
玄冥轻皱下眉,方冷冷一笑:“知道。”
十翼立马察觉到玄冥脸上瞬逝的神情,皱眉道:“主子,玄煌命你归去复命之日还为时尚早,何不在这里多住几日,以便好好调息体内二种巫力?”
玄冥摇头道:“不,我现下便动身。”言罢,难掩急切地起身朝幻界外围走去。几缕没绑好的银黑长发随着他雷厉风行的动作轻划过苍白俊美的脸颊,竟是美得心惊。
十翼忘我更是贪婪地凝视着玄冥越发撩人的气魄和优雅雍容的举手投足,豁然间,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从后面一把死死抱住玄冥那纤弱的身体,苦苦哀求道:“别走!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
“你疯了?!”玄冥恼火之极地狂吼而出,“你胆敢如此无礼相待,莫怪我无情!!”
这冷凝绝情的寥寥言语,如当头一桶冷水把十翼高热的理智降温,他痛苦万分地咬牙把头埋在玄冥银黑长发中,片刻,终于放开玄冥,单膝朝玄冥跪下,羞愧莫名地苦苦哀求道:“主子息怒,十翼……十翼不敢有半点恶意……”
“够了。”玄冥仰头轻轻一叹,“十翼,你乃是天下间,我唯一信得过之人,五年主仆之情不可磨灭。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我娘巴毓一网深情,屡屡把我当成她。”
十翼痛苦地侧头闭眼,玄冥句句言语,宛如钢刀插入自己心房,如果……他现下爱的真是巴毓,那可才好呢。
“我知道你独居深山,寂寞孤苦无以言表。”玄冥背对十翼,用徐缓的声音冷道:“但这都不是你冒犯我的理由。十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俩注定一生主仆相伴,有些情愫,最好在此便扼杀,倘若你做不到,那别在我面前出现罢。”
十翼站起身,深深望着玄冥那优雅的背影。玄冥的一举一动,包括他长发的飘动,都能撩惑人心。何时,他竟比他的母亲巴毓还要来得神秘夺目。这样的玄冥,十翼怎么抗拒得了?十翼怎能不为他心襟动摇?
深吸一口气,十翼狠狠皱眉,苦笑道:“难道,作为你的追随者,竟不能存着常人的情感?”
“对,你只是我的一把利剑,亦只有我才能命令你出鞘。”玄冥侧身,对十翼微微一笑,那笑容,空前残酷。
十翼闭上眼,不愿玄冥再次蛊惑他的理智,长叹道:“罢了……或许,这便是背叛玄冥白虎神的代价吧。——唉,玄冥,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无情而聪慧的人,我除了包容你只想掠夺而不付出的心情,还能做什么呢?但愿将来某日,十翼这把剑被无数的杀伐磨钝,甚至折断,您不要绝情地把我抛入深谷。”
“那,你就一辈子都做我没有感情的利剑罢。”玄冥已然知道十翼做出了让他最满意的选择。
玄冥匆匆回到玄火门已近子夜,他刚洗去身上风尘便有一黑衣使者传话,要他速速赶往玄玦大殿面见玄王。
玄冥领命后便即刻动身,待走到门口时,只见慕容素纱面含忧愁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件貂绒外袍。她忙拦住原想避开她的玄冥,苦道:“三殿下,天气太凉,您虽不愿领素纱的好,但还是要多多顾虑自己身子。”
玄冥侧目淡淡一扫素纱,不由得心下一软,拿过她手中长袍,自身上草草一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素纱满怀着悲凉的欣慰沉醉地望着玄冥渐渐离去的优雅而纤瘦的背影,伸手捂住自己脸庞,闭上眼长长一叹,希翼自己的叹息能够缓解她对玄冥铭心刻骨的思恋。
不多时,到达玄玦殿门前,玄冥颇为诧异地发现这里没有一个守卫,还听到殿内竟有两人在低声争执,虽然两个声音的主人极力克制说话间激昂的语调,但以玄冥生为白虎族的耳力还是听到只言片语。
一个中性声音严峻吼道:“别以为我不出昆仑虚,便不知道外界气候,那些半妖半鬼的僵尸定是有人悄悄躲着修炼白虎御鬼术而出来的!”
另一霸道男音道:“本王命你开启燎日玄龙封印,不是要你来这里拉家常的!甚么白虎御鬼术,那些就是冤魂幻化的尸鬼!昆仑山乃本王地界,有些什么东西作祟,本王会有不晓之理?——琅邪,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屡屡干涉本王!”
“玄煌!你以为白虎御鬼术是儿戏之谈?说炼就炼,说不炼就不炼的?那邪术不但会荼毒天下生灵,更会要了修炼者自身性命!你是我一手扶持大的君主,我不能让你疯狂的野心把你自己推向深渊!那燎日玄龙,我是不会解印的!”
“哼,好嘛,都开始向我摆老资格了。”到了此处,殿内说话声戛然而止,却响起一阵悠闲得怪异的脚步声,半晌,脚步身止住,只听玄煌前所未有地轻身细语,那声音,就连身耳力非凡的玄冥听得都格外吃力,“琅邪,别忘了,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并不是你想得钻心噬骨的玄火圣祖。你是因为恨我才处处与我作对,还是因为……仍对我抱有龌龊的非分之想?”
琅邪像受奇耻大辱般,尖锐地深吸一口气,涩声道:“你答应我不会再提及此事的。”
“哈哈哈哈——!!”玄煌一连串嚣张的笑声带着无形的压力,要把人逼迫窒息。“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妖怪,只要是玄家的男人,你都不会拒绝罢?还满口甚么春秋大义,甚么天下苍生,你不觉得虚伪么?你只不过是一具披着人皮的畜生,却对吾等神族指手划脚。——无论你要如何作态,燎日玄龙本王一定要得到,如若不然,莫怪本王鱼死网破!”
“你!!你你——”
突然间,玄玦大殿门豁然开启,只见琅邪面色惨白地冲了出来,胡乱施出御风诀便朝远处腾云而去,白衣身影看上去是那般的惊惶失措。
玄冥远远望着,心中胀满惊异,脑中不自禁浮出诸多疑虑,过了半晌才隐藏好混乱的思绪,从黑暗中走出,深吸口气进入玄玦殿面见玄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