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阿东前面说了一大串,才引出他真正要说的正题来!老詹姆便把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听阿东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没想到阿东第一句话却是问自己的:“詹姆兄弟,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吧?”

老詹姆一拍脑门:“这你可难不倒我,你以前就跟我提过,你来罗泊城前是在东边的卢斯矿区开矿的。”

阿东又问了:“那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中途放弃开矿而跑到罗泊城来开这老矿工酒馆吧?”

老詹姆轻声说:“还不是因为令尊的不幸……”他生怕会勾起阿东伤心的回忆来,心里面也奇怪阿东怎么扯到这档子事上面来了。

阿东虽然脸上也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但是他并不避讳继续谈下去:“唉,你也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啊,詹姆兄弟。我父亲不幸葬身矿难的确使我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并没有因此就打算放弃继续开矿,可是紧接着我遭遇的一些事情,却叫我不得不赶紧卖出矿产,跑到这罗泊城来了……”

老詹姆虽然更加好奇了,却没有作声打断阿东,只是自顾自喝着酒听他继续说下去。

阿东鬼鬼祟祟地往四周望了望,确信没有人注意到他和老詹姆的对话后,才把声音压得更低地对老詹姆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别不信啊,詹姆兄弟,我绝对不是喝醉酒跟你胡说八道,我要说的绝对是千真万确的!”他顿了顿,看到老詹姆期待地盯着自己,他于是下定决心地把话说完了,“我放弃开矿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生怕对方没听清楚似的把接下来的一句话送到老詹姆的耳朵里,“卢——斯——矿——区——闹——鬼——啦!”

老詹姆瞪大眼睛盯着阿东,他非常怀疑酒馆老板已经喝醉了,但是阿东的样子却显得比老詹姆还要清醒。阿东见老詹姆完全不相信自己,倒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笑了笑又给自己把酒倒满,喃喃地说道:“总是这样,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罢了罢了,就当我喝多了胡言乱语吧,喝酒喝酒!”

老詹姆觉得阿东有些生气了,他尴尬地说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话啊,阿东兄弟。相反我对你说的话还是相当有兴趣的,你刚才说的是……”老詹姆心虚地朝周围看了看,确信除了阿东外没有人在听自己讲话,这才把那几个荒谬的字从嘴巴里挤出来,“卢斯矿区闹鬼啦?我真的是非常感兴趣啊,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阿东兄弟?”老詹姆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够把这些疯话说出口来,闹鬼?闹鬼!瞧瞧我在和阿东鬼扯些什么啊!

没想到阿东还真当老詹姆信了自己,一度沉默下去的酒馆老板立即恢复了健谈的劲头:“你相信我说的,詹姆兄弟?你不是装装样子安慰我吧,詹姆兄弟?你真信啊?我就知道你不比某些人,只知道怀疑我是不是喝多了酒在说鬼话,我像那种人吗?你真的感兴趣?你真的感兴趣!那好那好,来,干了这杯,听我慢慢说来。”阿东兴奋地和老詹姆干了杯酒,然后就大讲特讲起来,“好像就在父亲死了不久,卢斯矿区就开始有闹鬼的传言。但是我跟大多数矿主都不相信这个传言,我跟其他矿主的想法一样,一定是某些矿主想要吓跑竞争对手而在散布谣言,怎么会真的有鬼存在呢?但是后来,我自己竟然不断地撞见这些鬼了!他们似乎都是一些以前死于矿难的矿工,就在我和手下们尽心尽力工作的时候,他们就凭空出现在矿道里了!那真的是鬼啊!现在我想想都怕得要命。他们面无血色,穿着破旧和肮脏的矿工服,在我们面前又是叫嚷又是哭喊。有些鬼在尖声喊着,塌方,塌方!有些鬼在骂骂咧咧,指责我们在偷挖他的矿!更多的鬼只是漫无目的地跑来跑去,大声询问着,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之类的话。我们几乎要被这群鬼逼疯了,我曾鼓起勇气挥舞着一把十字镐砸向一个不停骚扰我的男鬼,可是我只是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我雇的矿工被吓坏了,他们纷纷辞职,连最后一个月的薪水都不要了就逃之夭夭。虽然当时还买不到大量廉价的兽人奴隶采矿,但是要雇新的矿工也是很容易的,手下暂时没人是难不倒我的,困难在于我拿那些鬼毫无办法!我向矿区的治安官报告了闹鬼的事,他虽然不相信我的话,但还是带着一队士兵和几个法师下到矿底去搜索了一番,但是他们毫无发现,还把我臭骂了一顿。可是当我不放心地再下矿去查看时,却又碰到了几个鬼,我只有再去找治安官,他却声称要以散布谣言制造恐慌的罪名逮捕我!我一筹莫展,病倒在了床上。没有想到,我病倒后的一天晚上,鬼居然找上了门来!”阿东说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哆嗦,倒真像是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一样,老詹姆甚至都怀疑阿东说的是真的了。

阿东接着说道:“鬼找上门来了,而且我还认识这些鬼!他们是我的父亲以及随我父亲一起葬身矿难的一群矿工。他们大摇大摆地穿墙闯进了我的房子,质问我为什么没有把他们的尸体从遇难的地方挖出来下葬。我几乎吓死!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一段矿道已经完全坍塌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挖出他们的尸体来厚葬。没想到我的父亲竟然抓起房里的火钳就朝我打来!那是一把真正的火钳啊,我那做了鬼的父亲竟然能够抓着它疯狂地抽打我,而我情急之下抓起来扔向他的椅子却又穿过了他的身体,鬼仍旧是毫发无损!那天晚上我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被死去的父亲到处追着打,其他鬼都在一旁嘲弄着我,快到白天了,他们才匆匆地离开,并声称下一个晚上继续来骚扰我。我被打得遍体鳞伤,又一次去向治安官求助。他见我伤得不轻,态度比之前要好得多,但是他还是坚决不相信闹鬼这一回事。他认为那都是我在父亲死后伤心过度,脑子里产生的幻觉,至于我身上的伤,不过是晚上梦游时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的。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再也没法在卢斯矿区呆下去了!那个白天我匆匆忙忙就把矿产和房子低价出售给别的矿主,我一定要赶在天黑前逃离这恐怖的地方。我骑上马,没命地就朝最近的城市奔来,但还是没能在天黑前赶到罗泊城。晚上城门紧闭,任我在城下喊破嗓子,守城的士兵也不肯为我开门。我蜷缩在城门口,害怕父亲和其他的鬼会追杀过来。幸运的是,除了很冷以外,那个晚上我再也没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我打消了跑得更远的念头,心想就在这罗泊城做点小买卖吧……”

此时老詹姆已经情不自禁听入了神,不料阿东却突然话锋一转道:“詹姆兄弟,你心里面一定在想,我的这些往事又跟刚才谈到的死灵法师的话题有什么联系呢?我告诉你,那些死灵法师不是冲着罗泊城而来,却是冲着卢斯矿区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