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道:“致远,我们不能置文举国的百姓于不顾呀!我这次去文举各地召集山神,沿途所见,尽是民不聊生!吃人的妖魔走了,百姓们却穷得交换着吃自己的孩子。大都连山洞都没得住,因为山野里常有野兽和盗匪出没……”开始泣不成声。
我想了想道:“照你这么说,不用兽兵杀回来,文举国岂不就自己灭亡啦!”飞琼答道:“所以我打算修书一封给王母娘娘,请她游说玉帝,动用天界的力量帮助文举国重建。”我点头道:“我觉得,虽然天条不许神仙们过分干涉凡间,但现在是非常情况,玉帝还是有可能批准你的建议的!”
于是,飞琼上书王母,得到王母的批复却是‘你这小妮子也忒意气用事了,天条岂能轻易更改么!但妮子不必担心,长人国已经派遣了大量巨人去帮助重建,文举国的其他邻国也有一定的捐助,民生想必无碍。’
我就陪飞琼一起乘坐揽月马去文举国内视察。果然望见各个村落之间多了许多忙碌的巨人!有的正在村里帮文举国的人盖房子,凭借高大的身躯,站在地面就可以往屋顶砌砖;有的正在大地上拉犁耕地,比牛拉得还快,但还有攥着皮鞭的巨人监工,显然巨人们是被强行派来帮助文举国重建的。有趣的是,当某些特别高大的巨人因偷懒而被监工抽打时,往往是在皮鞭响过几下之后才发出嘶哑的痛吼,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反应普遍比较慢的缘故。
我突发奇想道:“如果能让这些长人们和文举国的妇女婚配的话,他们的后代一定都高大无比,文举国就再也不用怕妖魔们入侵了!”飞琼答道:“长人们的国法是严禁与外国通婚的,而且……””她却不继续讲了,我追问道:“而且什么啊?”她羞得粉面生霞道:”把大刀放进短剑的剑鞘里,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吧。”我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色迷迷地笑道:“有道理!”又欣慰道:“长人们既然耕了这么多的地,想必也带了很多种子来吧,百姓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诶?飞琼,那边的林子里还有人吃肉哪。”我说的是在村外某片森林里,有个老乞丐正坐在山溪边,拿着一根小肉骨头啃得津津有味儿。
草丛中却跳出几个盗匪,为首的用朴刀指着老乞丐大叫道:“嗨,吃肉的,赏咱兄弟们几个铜板花花!”老乞丐讨好地作揖道:“各位山大王,我老叫花才是朝别人要赏钱的主儿吧,铜板没有,脚板倒有一双,但你们也用不着啊。”强盗头子冷笑道:“还敢装乞丐!这年头穿得破烂的人太多了,可不都是乞丐啊。你会没有钱?看你吃得满嘴流油的,当我们兄弟都是瞎子么?”老乞丐忙起身解释道:“误会误会!我吃的是从野猫儿爪下抢来的老鼠,”强盗头子大怒道:“那我可不管,今天你不拿出铜板,就得拿出命来!”
我在高空中发出浑厚如雷的天音道:“你们三个强徒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抢劫!”。他们惊慌失措,由于眼力有限而望不见我们,急忙分别朝三个方向跪倒乱磕头,老乞丐却冷漠地坐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某强盗哭号道:“神仙爷爷饶命!”我大怒道:“现在兽兵已经被打跑了,你们却不做良民,反倒要做盗匪,这年头遍地穷荒,做贼也找不到东西抢啊!为什么不把兵器铸成锄头镰刀,去种地打粮呢?”强盗头子高声诡辩道:“神仙爷爷有所不知,各村各寨都常有怪物趁着夜色出没,我们三兄弟要是没有这几口刀的话,拿什么防身哪!”我答强盗们道:“要是真碰上什么怪物的话,你们那三把刀还不够给怪物剔牙的呢,做贼是没有前途的!那个苦海无边,下一句是什么来着?”飞琼不由得擦汗,急忙小声提醒我道:“回头是岸。”我忙道:“是回头是岸!记住了么?你们赶紧都回家种地去,要是再敢出来胡作非为的话,我就罚你们下辈子当驴作马,拉车推磨!”强盗们急忙点头哈腰地拣起朴刀,没命地逃走,这有点儿好笑,因为他们跑得再快,在我眼中也是慢如蜗牛一样,始终跑不出我的视线。
飞琼想了想道:“那些怪物也许是魔军故意留下的!”调转马头下降到低空中,喊问老乞丐道:“老人家,那三个盗贼说村寨常被怪物骚扰,可是真的么?”老乞丐望见我们,却愤怒地起身,对着我们大叫道:“你们这些神人哪,平时受了百姓们多少供奉和礼拜。等魔鬼打来的时候却都飞天遁地地逃了个无影无踪!还不如我们自己的战士管用。就是现在你们也还放着漫山遍野的怪物们不去管!还不如庙里的泥神,当我们心里憋闷的时候,起码还能跟泥神去倾吐几句哪。”飞琼被说得有点儿脸红,悄声问我道:”我有没有脸红?“我低声调侃道:“红霞灿烂,”然后高声答老乞丐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清剿所有的怪物!”
揽月马载着我们升空,飞琼分析道:“那些怪物扰民,土地城隍怎么不管?这因该是他们的失职呀,咱们得去督促他们,让城隍增派夜游神巡逻才是!”据我所知,夜游神的形象更像某种巨大的恶鬼,所以白天不能出动,以免吓坏了百姓。
所以我答道:“夜游神只管夜事儿而已,”飞琼问道:“那依你之见呢?”我飞身升起并答道:“你一个人去见城隍就够了,”飞琼忙问道:“你去哪里呀?”我答道:“去山里搜捕怪物!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情,再回紫阙去和你会合吧。”
这一带有好几片森林,我飞到最大森林的上空。趴着藏身在稀薄的云气里,用滚豆之睛望向林中寻找妖怪,仔细观察草丛里、树荫下、枝叶之间、山洞内外、甚至飞禽走兽的眼神,因为它们都很可能是妖魔变化的。……
不知不觉中太阳快落山了,我仍然没有找到什么怪物!发现这个活儿比冲锋陷阵要煎熬得多了。
突然望见某具死尸抱着个宝盒坐在某棵大树边,那个盒子没上锁,露着半串珍珠,尸体则伸着黑紫色的舌头,眼角和嘴边都有早已干涸的血迹,脖子上有紫色的伤痕,这都说明他是被勒死的。那他在被勒时为什么还抱着宝盒呢?难道,是在死后才被人摆弄成这个姿势的么?我且下去看看再说。
我全速飞落下去,忍着尸臭拿起宝盒,揭开盒盖儿,发现珍珠串下面是些不会发光的金块儿,细看,原来尽是些黄铜块儿,骗人的。为什么要搞这套把戏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后上方有动静!急忙转身,那却是一个被树上某根藤条倒吊着一只脚的骷髅,从树上摔落下来,被藤条挂在了我的面前,骷髅的脸刚好正对着我的脸,牙齿差点儿吻到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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