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匈奴兵又发动了一次总攻,尽管有月华和陆晨父子的顽强抵抗边境防线并未被攻破,但是楼兰兵死伤过半。运回楼兰医院的伤员源源不绝,而一批批前赴后继的新兵正赶往边境。

阿提拉真不愧为一员猛将,在他的领导下连作战经验丰富的陆将军也不免忌惮他三分。第一次听到阿提拉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熟悉。我向来喜爱历史,可惜历史人物多如浩瀚星空,一时之间我竟然没记起这赫赫有名的匈奴王——阿提拉。

阿提拉是匈奴帝国史上最后也是最强的一位霸主,他被人们称为“战神”。他无情地谋杀了自己的兄弟布来达,一个人继承了王位。与他的同辈相比,阿提拉更具有雄心壮志,更富于侵略性,而且才智极为超群。他所到之处都所向披靡,以至于他和他的匈奴铁骑都被称为“上帝之鞭”。但是他的胜利不是来自他的武功,而是来自他冷静的头脑和高超的政治外交手腕。他为人狡猾、残忍,喜欢凶猛地转动眼珠,使人害怕,据说和他对视时必须同时后退,否则会烧坏自己的眼睛。当然这只是传闻,阿提拉的眼神的确凶狠但还不至于烧坏眼睛。他有一把战神之剑,他就凭着这把剑席卷欧洲大陆,使人闻风丧胆。

历史上对阿提拉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他卓越的战斗才能是不可否认的。庆幸的是,现在阿提拉还是一个王子,大权并不在他手上,所以他行事难免有牵制。

我在楼兰医院已经工作半个月了,为了工作方便,灵枫让我住在天老阁。我也不知为何会答应他,每天和他朝夕相处,这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但是这种非常时期大家都无心考虑儿女情长。每天一睁开眼就是面对那些满身是血的战士,由他们的伤口可以想象前线的战事有多么惨烈。能回到楼兰城的战士是幸运的,但那些在战场上明明可以救治却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去的年轻生命,他们该怎么办?战士的亲人渐渐变得焦躁,他们原本热情的心逐渐被传来的一个个噩耗熄灭,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整个楼兰。他们聚集在一起,跳着楼兰特有的祈福舞蹈,并高喊着慕沙公主的名字。现在慕沙公主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只有慕沙公主才能守护楼兰。

是时候履行我的责任了,以前的月慕沙或许真的如她所说可以上阵杀敌,可惜我现在只有一身医术,那我只能做战地天使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灵枫说了,没想到他马上赞成了。而且他准备把半个医院的人力都调到边境去。除了灵枫聘请的那些医生,云娘和十二花仙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关于那些医生,刚开始接触我就觉得他们不简单,因为我也练轻功,所以看得出他们都是练家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就是那些银面战士。只是不知为何灵枫会有这样一支队伍。

带上了医疗药品器械,我们在所有楼兰百姓的期待中出发了。我们一行三十多人,以最快的速度渡过了孔雀河,刚到龙城就看到大批的士兵在撤退。原来白石城失守了,这是第一道防线,而龙城是第二道防线。龙城北面是土垠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往南就是孔雀河和方城。如果方城一破,楼兰城就危险了,所以龙城是最重要一关,必须死守。

我们还来不及休息,马上就进入了抢救状态。我真的非常佩服十二花仙和云娘,她们都是弱质纤纤的女流,原来千手不动,生活起居都是别人伺候她们,现在她们不但要放弃男女之嫌去帮病人擦身喂药,如今还要面对战场更残忍的状况。看着水仙她们原本的纤纤玉手,变成现在粗糙龟裂的样子,我心疼也敬佩。

大家都一刻不停地忙碌着,突然外面一阵骚动,接着陆晨冲进来大吼着:“大夫,大夫!”几日不见,陆晨瘦了黑了,但更有男子气概了。在他身后几个血淋淋的战士用简易的担架抬着奄奄一息的月华冲了进来。

来不及多说什么,我马上给月华施针,他伤的很重,胸前那一箭离心脏只差分毫。但是这些伤对我而言现在都是小菜一碟,月华,当日的恩恩怨怨都结束了吧!我已不再是你那个美丽的妹妹。

很快月华便渐渐清醒过来,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是不可思议,他虚弱地抬起手想伸向我的面纱,但是却无力地跌落。他嘴里一直喃喃着:“沙儿,沙儿,沙儿。”

我迅速地给他包扎妥当,吩咐陆晨好好照顾他便又去诊治其他战士。这是忙碌的一天,从早上到午夜,我们一刻没停地救治着这些年轻的孩子。没受伤的士兵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陆将军的帐篷里灯火还亮着,两个高大的身影忽明忽灭。应该是陆晨和他爹在讨论军情吧?以前我一直认为陆晨是个大孩子,而且是个宠坏的孩子,虽然有少将军衔却只是空有其名,但是看今日他指挥自若的样子,完全没有原来的青涩,反而颇有大将之风。

伤员大部分都已经安置妥当,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啃着干粮。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还有死亡的味道。月已中天,今夜的月色分外的透彻,也分外的清冷。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如果现在有酒,大家或许会喝个痛快,可惜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以防匈奴再次偷袭。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一个小战士轻轻地抽泣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抽泣。战争已经带走了他们太多的兄弟,他们的未来就如这黑夜,充满的只有恐惧。其实,死亡并不能摧毁一个人,真正能摧毁人的是脆弱的意志。连连的战败已经让战士们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现在不及时激发他们的斗志,我们将不战而败。

月慕沙是上天派来楼兰的守护神,那她应该有这个天赋,可以给予他们勇气。尽管我不是真正的月慕沙,但我不愿看着他们全都去送死。

打定主意,我起身稍稍运气,脚尖一用力,飞上了城楼的屋顶。风猎猎地刮着,狂乱地吹起了我的长发我的面纱和衣袂。我双手张开,迎着夜风,闭上眼睛微微地笑了。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

愿与你分担所有

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

要勇敢的抬头

谁愿常躲在避风的港口

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

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

在迷雾中让你看透

阳光总在风雨后

乌云上有晴空

珍惜所有的感动

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风风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一串美妙的旋律回荡在龙城的上空,我相信,在这个时候,每一个音符都是有力量的。

渐渐地抽泣声没有了,我俯视着那些浑身伤痕的士兵,他们也正仰望着我,灵枫、陆晨还有十二花仙他们也都认真望着我。我越唱越大声,仿佛要让声音冲上云霄。我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突然云娘也开始跟着我唱了起来,接着十二花仙也跟着旋律开始歌唱。慢慢地,那些受伤的士兵,站岗的士兵,楼兰医院的大夫,灵枫,陆晨大家都一起唱起了《阳光总在风雨后》。歌声洪亮,久久萦绕在龙城的上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这就是希望。

匈奴营帐。

阿提拉站在帐外,仔细聆听着不知从何方飘过来的歌声。在这两军剑拔弩张的时刻,居然还有这样激动人心,充满生气的歌声。

“报告王子,属下已查明,歌声来自龙城,探子来报说,领头的是个白纱蒙面的女子。”

“白纱蒙面的女子?呵呵,有意思。”阿提拉摸着那道伤疤对着一轮升起的红日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