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男子,正用把明晃晃的刀子胁迫一个美女,要她把财物都交出来。我心里纳罕:“现在的人打劫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好歹也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啊!虽然写字楼里早已没了人,但这里毕竟正对着电梯口啊!强!”

打劫的这位见我出来有点儿慌,我看到他头上在渗汗,握刀的手也有点哆嗦。他冲我色厉内荏的道:“滚远点!小心老子给你放血!”

“就那刀子,开刃儿了吗?如果你的进攻速度可以达到音速的三倍以上,也许还有一战的资格,就目前的情况……洗洗睡吧!”我心里想着,嘴上却安慰他:“兄弟!别紧张,我是纯属路过,你继续,当我空气好了,我这就走!”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个被劫持的女子始终没有说一句求救的话,只是那样眼巴巴的看着我。“哎!一级杀伤力的美女啊!”我心中叹道。这番话要是被李乐他们听到,一定会大呼:“天啦!仙女下凡啦!赶快去看看,要不然一定会后悔终生的!”因为,我被他们称作‘外星评委’,这个称呼可是有来由的,有时候和公司的这帮爷们儿小酌,自然会谈些轻松的话题。要知道男人们在一起,最后不谈到女人,聚会就不算尽兴。一说女人自然就是美女、靓女、风骚、性感云云。在判断是否达到美女标准这方面,我和他们有着相当大的差异。一般在他们看来算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儿有脸蛋儿的一级美女,我不会给出超过‘还行’这两个字高度标准的评价。时间一长,他们也就习惯了,只要我在谈话中说的女子一般,那就是绝对有看头,还行那就是可以让人撞电线杆的靓女,中上一般只能在影视中找到还得是那种经过艺术处理的图片或画面。美女目前为止,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还没听我说过。李乐说我是以外星人的审美观念来评价女人的,就起了个外星评委的绰号。

在我看来,最让男人又爱有怕的就是眼前这类女人,真正的才貌皆备的美女。她们也会撒娇、扭捏;腻着你、温柔的对你。但关键的一点是,她们能很好的抓住男人的心理活动,知道一个限度,知道如何去使用自己的魅力来诱惑男人,一张一弛,欲擒故纵,无声暗示……我很怀疑这类女子的背后是不是都隐藏着一条狐狸尾巴。历史上,倾国倾城的恐怕就是这类美女了!

眼前美女抿着如新鲜草莓般的红润小嘴,那样无助、可怜希希的眨动着水灵的眼睛望着我。眼神中有倔强、有希冀、更多的却是尊贵和傲气。那意思我能读懂:“小子,伸不伸手帮忙你就凭一个男人的良心和勇气办吧!我是不会哀求你的同情和援助的!”

“充分的把握了人性的弱点,明白愈喊愈远和会被看轻的道理,知道男人最欣赏的就是这种外柔内刚的温柔与坚强并存的美女。了解有时候无声所传达的思想更具有震撼的效果。被这种女人缠住就死了!心甘情愿的被操磨到死,也幸福到死!”我呼了口长气,瞟了一眼美女雪白优美的颈子和泛着瓷光的、露在浅黄色连衣裙外的一截美腿,终于决定————————不管她!!!!!

美女很配合的将钱物都交给了中年劫匪,甚至还有一串车钥匙。她被堵在一辆同她一样显得那么名贵的奔驰跑车侧面。“名车美人!美女感觉项来都不缺钱!”我嘲讽的想着走向了出口。

身后传来了一阵撕扯的声音和兽性的喘息……“唉!为什么非得逼我呢!!”我皱着眉不快的想。下一刻,我轻轻的拍了拍正在努力撕女子衣服的中年劫匪的肩膀:“大哥,有点事儿和你商量!”

也许是因为女子衣服质量比较好,或者她比较善于保护自己,又或者中年劫匪力量有限且发挥不够正常,总之美女并没有春光外泄,也就是头发凌乱些,面色苍白些,衣服上多了几道口子。中年劫匪红着凶光闪烁的眼睛,脸上释放着狂热的病态光彩,唰的一声将刀子比在我的脖子上,狠声道:“要死?”

经过我的近距离判断,他手里的这把应该是某些打着前卫旗号的奇装异服店中出售的铁片刀,我不晓得那些店里出售拳套、双节棍、狼牙棒和这类电镀的贼亮的铁片刀是什么用意。防身用具不会在那种店里卖,而武术用品更是有严格的售卖规定和质量检验。也许只是为了标榜血腥和暴力吧!因为这两个词到目前为止一直是青年人们对前卫的理解之一。刀身应该是他自己开锋的,打磨的并不匀,况且刃口太浅,可能是因为他懒或者比较忙又等着急用什么的,反正这个东西只比同等模样的铁条稍微强一些,没有血槽,更谈不上经过什么淬火等工序,捅到人肚子里就拔不出来,砍到骨头上也绝对会卷刃儿。“业余选手”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心平气和的道:“大哥,打劫也就算了,都也不容易,你要冒着被抓进班房的危险,她要损失财物来消灾。她挺配合,好聚好散,各得其所不是挺好的吗?何必糟蹋人家呢?”嘴上这么说,心里骂自己:“他妈的,都成了唐僧了!”

砰!中年劫匪冲我就是一拳,鼻子一酸,血下来了。我没有使用力量,不,应该说,我最大限度的将力量抑制了起来,否则,只凭身体的反噬力量,中年劫匪也吃不消。我是个性格古怪的人,换在从前,心情不好时遇到这类事情,我会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很投入很疯狂的乱打一气,我不在乎其他,那只是为了发泄。心情好时,我也会打一架,从福利院出来的人都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们往往更早的理解世态炎凉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所以,平常的三五个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但是,从我获得了力量以来,心性一下进入了一个相对冰冷的境界。有那么一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仿佛一个成年人根本不必再向小孩去证明自己的力量一样。有什么好打的,以前是心里慌,想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现在是直怕别人太注意自己的存在。

“大哥,我不是拿你开心。咱们是男人,偷、抢、赌、抽那都是担相对风险的事情,敢别着脑袋过日子那是胆量问题。可是糟蹋女人就不应该了。窑子里有妞,有银子任你干,要是为了发泄,害了软弱女人一辈子,那就不是爷们儿行径了!”

“砰!”又是一拳,我一个趔趄,嘴角出血了,脖子上也被铁片刀捋出一道血痕来。

吸了吸鼻子,擦了下血,指着美女对中年劫匪道:“就算她是为富不仁的王八蛋,她也是个女的,我看大哥也是逼不得已才走这条路,咱不能把最后一点良心都丢了啊!关起门来这都是中国人,那就是自家的兄弟姐妹啊!大哥!”

中年劫匪咆哮着冲过来:“他们有把我当成自家人了吗?当成自家人会克扣我的工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婆没钱医病死掉吗?你说!你说!你说!你说啊!”他扔下刀跑过来摁倒了我就是一顿打,每说一次你说!就朝我脸上狠狠的一拳。

我无言以对,有些人用牛奶洗澡都嫌对皮肤不太好,有些人则要象野狗一样到垃圾堆里寻求活下去的食物,生活背景差异如此巨大的两群人,如何让他们有同样对待事物的看法!

连爬带走,我找了根柱子靠在那里喘气。脸被打肿,眼睛估计也成了熊猫眼了。七成新的深蓝色西服满是褶皱和泥土,领带歪着,衬衫的口子从领口往下被拽掉了两颗。向后理了理头发,我看着在那里有些呆滞的中年劫匪,他的眼中有泪光,面色青白灰败,象是马上就要掉皮、年久失修的墙壁般没有了一丝生气。那一瞬间,我感到很颓废,也很愤怒。为生活在一个冰冷的世界中感到颓废!为这世上人们的麻木冷血而愤怒!

这个世上的不公有太多,再强大的力量又平的了几个?被强权左右了的公平是公平吗?人没有感情就是机器,就是连动物都不如的贪得无厌的病菌。遗弃一切时也是被一切遗弃时!人心呐!

中年汉子慢慢的站起来,如同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步履是那么蹒跚,仿佛刚才挨了一顿毒打的是他。钱包、首饰、手机,他将这些东西默默的放到女子旁边汽车的前盖上,摇摇摆摆的就那么走了。我没有阻值他,,因为我实在帮不了什么。如果他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那么对于他来说,在这个世界舞台的表演已经随着他的走掉而谢幕了。

“他是个值得同情的人,但首先,他是个男人,不能自己挺直脊梁的男人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这样想着。

站起来,走到美女近前拣起包,里面装着糊口的家什,刚才掉落了。拍了拍尘土背在肩上,现在心情很差,说实话,眼前的美女,我不想看到她。

“谢谢!我感到很抱歉,你伤的怎么样?去医院看看吧!”美女开口道,声音很好听,柔和的象是缓缓流淌的小河发出的动静。

我没回头,摆了摆手“不用谢,没打算救你,流点血挺好,最近总上火,正愁憋的慌呢,不劳关心”同情归同情,理智归理智,这件事上,美女也挺无辜。正象我之前想的,巨大的生活背景的差异使得人与人之间产生了一条难以逾越的沟壑。你能指望埃塞俄比亚的饥民小孩和美国资本家的公子用同样的眼光审视这个世界吗?这是个严峻的社会问题,从某种角度讲,有钱人的小孩也算是受害者之一。自己这张薄脸皮啊!明明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偏偏没有面对承认的勇气,还要摆出一付“不管怎么说,是我救了你”的臭脸给当事人看。男人啊!往往太顾及这种“脸面”!我苦笑着疲倦的走向出口……

这天晚上上线,我疯狂的杀戮了五个日夜(游戏中1天等于现实2小时),毫不停歇,用掉了所有可以使用的补血、补蓝和体力恢复的丹药,以此来悼念现实中在很多人心中早已死去的良知。

太阳还会升起,日子还得继续。除了自己,别人帮不了你多少,所有的感叹都让他变成经历,我要坚定的活下去,更精彩的活下去。今天的事情,让我更坚定了这种独善其身的狭隘观念。想想自己又做了什么?不过是煎熬在良知与冷漠边缘的一条龟裂土地上的濒死之鱼而已。做不了好人,还不愿做坏人。就这样游离在黑白是非之间,这个写照真他妈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