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是我。”
老三?
我松了口气,这才瘫坐下来,没好气的问:“老三,大半夜你发什么神经。”
“尿憋的慌。”老三缓缓说了句,朝着厕所走去。老大这个时候也坐了起来说:“我也憋!”
“那我们去外面上吧。”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凌晨三点,虽说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公共厕所,可这两个老爷们又不是一人尿一个小时,用得着去那边吗?我还没来得及叫,老三已经打开门出去了,老大也跟了出去,他们走路的姿势跟平时不太一样,脚步漂漂的,似乎还有点踮脚。
我一个翻身下床赶紧跟了过去。
走廊里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按道理说他们不应该有这么快的速度。
我几步冲到厕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感应灯亮了,我一个坑一个坑的找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
背后吹过一阵凉风,像是什么掠过。
我猛然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窗外飞过一个影子,我奔到窗前,却看到楼下的老大跟老三正踉踉跄跄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大晚上的我不敢大声叫唤,要是吵醒宿管阿姨和学生,恐怕403宿舍从此在明安大学榜上有名了,我只能赶紧下楼朝着他们狂奔,等我追到大门前时,隔着门看到他俩已经朝着街的另一边走去,都不知道这俩人怎么翻出去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从旁边的围墙翻过去,费力的追着两人,就在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他们停下了。
他们正站在“包子铺”的大门前。
黑色的布条在夜风里诡异的缓缓飘动,像坟头上的坟飘。
我正想上前去叫两人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赶紧躲到柱子后面。
紧接着的一幕却差点让我胆都破了。
虽然天很黑看不清楚,仍然能看见从门里爬出来一个人,头发很长应该是个女人,她正以一种很怪异的形态朝着老大他们爬去,或许骨头太过僵硬,扭曲的爬行伴随着一种怪异的“咔咔”声,这情形不亚于咒怨里那个女鬼从楼梯上爬行下来的经典镜头。
老大他们一动不动。
我该怎么办!
眼看人影就快爬到老大他们脚下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那边猛的砸去。
“啪嗒、嗒、嗒、嗒……”
我吓得有些手软,石头没丢出去多远,还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十分成功的吸引了那怪物的注意力,“噌”的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幸好天黑,我看不清楚她的鬼样。
她却突然朝我这边爬来,她的手就并在身体两侧,身体如蛇一般蠕动,速度之快让人直接来不及反应,骨头与骨头摩擦的“咔咔”声撞击着我的耳膜。慌乱之中我从口袋里胡乱抓了些东西扔过去,并抬起胳膊挡住脸。
一阵腥风从脸前吹过,四周又安静了。
睁眼一看,那女人不见了。老大和老三木桩子一样杵着。地上全是我胡乱扔的零钱,和一枚熟悉的东西,那是我脖子上一直带着的玉佩。
那是临走那天晚上我爷爷交给我的那个珠子,让我在身上带了很多年了。
难道刚才是它起了作用?
暂时还是别研究这个了,我跑过去伸手在老大眼前晃了晃,他呆呆的转过头看我,迷瞪的问:“老四,你也来撒尿吗?”
看来俩人神志不清, 为了先把他俩弄回去,我顺着他说:“是啊,撒完了,跟我回去吧。”
街上起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这么大个城市的街上居然会起雾,路灯的灯光在雾气中像随时会断气似的,我心里一阵发毛,拽着两人不停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刚刚那个女人,书上记载过蛇童,说的是修炼成精的蛇借用人的身体骗吃骗喝骗香火,他们专拣小孩上身,因为小孩子身上的“火焰”弱,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阳气弱,上身容易。
今天这个女人的举动太像蛇了。
这个时候没心思想太多,回到宿舍要紧,等走到学校大门前我就犯愁了,刚才我是从大门旁边的围墙翻出来的,带着他俩我不可能翻回去。
大门旁边的保安室内一片漆黑,按理说,保安室应该24小时都有人。看着痴痴呆呆的两人,我只能冒着被骂和被通知辅导员的危险,请保安打开大门。
从窗户外面一点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轻轻敲了敲玻璃,没声,过了几秒,我加大力道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回应。
会不会去巡逻了?
为了确定里面没人,我只能将眼睛贴到玻璃上朝里面看,开始的时候还是看到一片黑,渐渐的视力开始适应,便看到一张床的轮廓,床上面没有人。
正在我要撤开视线时,一张脸忽地贴到了玻璃上。
我猛的退开几大步,吓得呼哧呼哧大喘气,并死死盯住那张脸,那张脸因为紧贴玻璃变得很扭曲,嘴巴大张着显得很狰狞,白森森的牙齿上还有些口水流出来。他就这么狠狠盯着我,盯得我大脑一片空白。
“小狗儿,过去!”
有人呵斥了声,我回过神,朝着呵斥声那边看去,只见保安举着手电筒正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我急忙拉着老大老三进去,还没开口,保安说:“几位同学,我看你们眼熟,知道你们是这里面的学生。今天晚上我放你们进来,可我这小狗儿的事情你不能说出去。”
我回头看了看,窗户里有个人影上串下跳像个猴子,还发出类似于幼犬的叫声。
“他……”
人都是好奇的,我想知道那是谁。
保安叹了口气,“是我儿子,天生智障。学校不让带家属上班,白天我只能把他绑在床上睡觉,晚上学生们几乎不敢出来,我才敢放开他,让他自己玩。”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当你觉得你很惨的时候,会发现原来有很多人比你更惨,听人说这保安是个单身,一直到处托人介绍老实的女人给他做老婆,恐怕原配老婆就是因为这个智障儿子才跑了的。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回宿舍的路上,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狗儿再次把脸贴到窗户上,眼睛盯着我,扭曲的嘴唇缓缓上扬,竟像是在笑。
我被这怪异的笑吓得一个激灵,拉着二人想跑,却拖不动。
转头看了看他们,他们的视线朝着同一个方向呆呆的看,顺着那方向看去,是食堂门口的空地,啥也没有。
我又拽了拽,还是没反应。
气急败坏的我抬脚给了两人一人一脚,好像起了作用,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我,诡异的目光让我身上一寒,这两人看我的眼神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两人。
正在发愣之际,一个影子忽然串到我面前,又给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小狗儿,他不是用走,而是双手双脚配合,像大猩猩一样向前爬,爬到我前面不远处停下来,也看着食堂前的空地,吃吃的傻笑着喊了一声:“姐姐。”
一阵寒意让我从头凉到脚。
书上说过,痴傻的人,最容易见到常人见不到的东西,再看向那片空地时,我便有了很异样的感觉。
这时,小狗儿快速朝前爬去,嘴里喊着:“姐姐不要走,陪我玩……”
保安几大步冲上前,拎小鸡子似的把小孩拎回来,路过我们身边时,小孩朝我露出他尖尖的牙齿,我吓得拽起老大和老三的手朝着宿舍一阵狂奔,幸好宿管阿姨不在值班室,把两人拖回宿舍,搬麻袋一样的弄到床上后,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睡着了比不睡还累,眼前不断的出现末班地铁,小餐馆那个会爬的怪物,大槐树下那张腐坏的脸,还有小狗儿和老大他们看得到,我却看不到的那个“姐姐”,到底她们曾经发生了什么,她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那个红衣女子,为什么她会用秤砣坠魂这种离奇的方式上吊?她到底是谁?
“老四、老四、要给你带馒头吗?”
老大推醒我的时候,我头痛欲裂,看了看手机,9点多了。老大应该是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没有印象,否则还能这么淡定的去买馒头?
我点点头,见他起身拉门,老三却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起来,吵吵着说:“买什么馒头啊,我们还去老地方吃饭,你不想吃那个了吗。”
老大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我知道他也想吃,他只是没有老三这么宽裕的经济,可以随便下馆子。直觉告诉我,在小餐馆那爬行的就是老板娘,可能她已经死了。这道新上的菜如此蹊跷,跟鸦 片似的一吃就上瘾,我是断然不能让俩人再去吃了。
“你俩别去了,那吃的不干净。”
“为什么?”老三跳下床,不满的问。
“老四说不去就不去了吧。”老大又摸摸头,他倒是比较听我的意见,因为我一般不提意见。
“你俩真奇怪,你俩不去我自己去。”老三套上T恤和裤子,脸也不洗就关门走了。
老大可怜巴巴看看我。
“王大,那东西真有那么好吃吗?”我问。
他点点头,“是挺好吃的,而且不去吃第二回,心里就痒痒的。”
尽管我很不想去,可如果不查清楚事情,老三怕是要陷在里面了,而且真的死了人的话,也要想办法报警才行。何况老板还用招魂幡那么阴损的东西,万一招来点啥,害了学校不也是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