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甄贤惠设计将两名捕快先后打翻在地,挥剑砍断了镣铐和枷锁救起了八戒。八戒喜出望外,一把将甄贤惠拥在怀里。两个人久别重逢,悲喜交加——想想过去的遭遇,看看现在的境况,不禁泪如雨下。
就在两个人相拥而泣之际,一高一矮两名捕快已经悄然摸到八戒和甄贤惠身后。两个人满脸血污,面目狰狞,仿佛凶煞恶神一般。矮个子拾起甄贤惠扔在地上的利剑,握在手中。
八戒和甄贤惠毫无察觉,八戒动情地说:“小妹,多谢你救了哥哥!你……你这是从哪来啊?”甄贤惠答道:“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说吧!”八戒忽然想到了两个捕快,忙问:“那……那两个捕快呢?”甄贤惠:“都被我骗到那边打死了!”
突然,矮个子捕快狂笑起来。八戒和甄贤惠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回头观看。
矮个子捕快牙齿咬得咯咯响:“别高兴得太早,还说不定谁打死谁呢!”
汗一排出,八戒立刻清醒过来,他忙用身体将甄贤惠护在身后:“你们……没死?”高个子刽捕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摆出决斗的架势:“我们死?我们死,岂不成全了你俩!”八戒边护着甄贤惠向后退却,边喝道:“小妹,快躲开!”
甄贤惠知道八戒武工超群,也不言语,闪身退到远处观战。
八戒跟两捕快周旋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矮个子捕快:“废话,想怎么样?想杀死你!”高个子捕快:“我们想送你们这一对帅男美妞一起下地狱!”八戒边退边冷笑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们了,要是还没活够,我劝你们赶紧逃命去吧!”矮个子捕快:“你死到临头,还他妈振振有辞,赶紧跪下求饶!”高个子捕快:“少跟他废话,上!”
话音未落,两捕快各抡刀剑奔八戒便砍。他们早知道八戒身手不凡,但自恃手持利器,且以多战寡,料无不胜之理。哪知仅几个照面,八戒便以赤手空拳将两名捕快打翻在地。八戒大咧咧地:“我这个人有好生之德,快逃命去吧!”两捕快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挥刀剑同时向八戒上盘猛刺过来。八戒正在得意,忽见刀剑已至,身形陡然下一蹲,躲过刀剑,顺势探出双手,用中指食指分别夹住刀剑。两捕快力抽刀剑,却无法抽回。两人正然发力,八戒突然松开指头收回双手,两捕快失去平衡,“噔噔噔噔”倒退几步,仰面摔倒在地。
八戒站起身,大笑道:“怎么样,还不服么?”两捕快连忙爬起,“咚咚”叩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八戒把手一挥:“老爷我不爱杀生,你们走吧!”两捕快千恩万谢,钻进丛林,逃之夭夭。
两捕快逃跑后,八戒和甄贤惠拿过酒菜,两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聊了起来。
八戒关切地问:“小妹,快告诉我,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甄贤惠流泪道:“哎——别提了,大哥。”八戒:“怎么了?我还去找过你呢,可邻居们谁也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甄贤惠长叹一声,道:“你走后没多久,我便被捕快抓了去,差点丢了性命。”八戒:“官军为什么抓你呀?”甄贤惠:“还不是为了我哥哥……”八戒:“就是那个参加了义和团的哥哥?”甄贤惠答道:“正是。”八戒:“你哥哥怎么了?”甄贤惠:“我哥哥同官军作战受了伤,被送回我姑妈家里养伤。我担心连累姑妈家人,把他接到我的餐馆。尽管我的餐馆停止了营业,可还是被官军放出的探子嗅到了气息。没过几天,官军便找上门来搜出了我哥哥,并把他杀害了。”八戒长叹一声,骂道:“这些畜生!”
甄贤惠接着说:“官军将我抓进班房,后来我乘机从班房逃走,不然我也早就变成刀下之鬼了。”八戒:“这些该死的官军!那现在……你……你这是要去哪里?”甄贤惠:“我从班房里逃出,无处藏身,打算投奔山东曲阜的一家远房亲戚。可走着走着我转念一想,又恐怕连累了人家,便流落在这荒野之中了。”八戒:“真难为你了!哎,就你一个人,是怎么治服那两个捕快的?”甄贤惠:“说来真是巧了,我正在树上采摘野果,忽听有人说话,我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向下一望,一眼看到了你。我便从树上下来,跟随在你们身后,准备寻找机会救你。开始,我想用声响把他们引开,但转念又一想,即便把他们引开,我也没办法弄开你身上的枷锁镣铐,还是救不了你。后来,看见他们要对你下手,我才心生一计,骗他们过去。我躲在树后,乘机用木棒、石头将他们打倒。”八戒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幸亏遇上了你,不然我早死多时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甄贤惠:“感谢什么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我们有缘呢!”
八戒回手取来身边的一个包裹说道:“现在好了,捕快给咱留这么多银子做底垫,我们又可以开个店铺,做买卖了!”甄贤惠为难地:“好是好,只怕我这带罪之身,连累了大哥啊!”八戒:“看你说的,你几次救我性命,就跟我亲生妹妹一样,还谈什么连累呢?你一个人人单势孤,太难了,咱俩在一起,不是有个照应吗?就这样定了!”甄贤惠问:“大哥,你打算去哪里呢?”八戒:“来时我们路过济南,觉得那里很繁华,我们就去济南好了!”甄贤惠点头:“好吧。大哥,说说你吧,从我那离开后,你是怎么过的?”八戒长叹一声:“哎,一言难尽啊!那个老郎中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我从一个婆娘的手中买了十张彩票,撕开一看中了五百两银子,那个卖银票的婆娘见我中了奖,一口气没上来就昏死过去了。后来经老郎中调治,她缓醒过来。我见她可怜,就给了她二百五十两……”甄贤惠:“大哥,你做的没错,换我也会这样做的!”八戒难为情地:“可是我……我……”甄贤惠非常贤惠,知道八戒有难言之隐,忙说道:“事情都过去了,不用说了,我只想知道你从我那走后,是怎样生活的。”八戒慨叹道:“我跟你差不多,也差点儿把脑袋混掉。”
八戒说话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呃,天不早了,咱们该上路了,路上慢慢讲给你吧!”
甄贤惠站起身,从包裹中取出一套西装:“大哥,这是你的衣服,快换上吧,你身上的衣服太破了!”八戒接过衣服,看了看:“这……这是我穿过的那套吗?”甄贤惠:“正是。”八戒惊讶地:“你还留着呢?”甄贤惠:“是啊,想你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连蹲班房时,这件衣服都没离开过我。”八戒感动得热泪盈眶,把甄贤惠紧紧地拥在怀里:“妹妹,我的好妹妹……”
八戒和甄贤惠走一路,诉说一路。由于心情舒畅,路走的也快,这天黄昏时分,两个人来到了济南南郊凤凰镇。见天色已晚,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路路顺客栈”,店小二虽然尖嘴猴腮,人却极精明,嘴巴也甜得很,张口“老爷”,闭口“老爷”,将八戒叫得飘飘欲仙。
八戒要了个套房,甄贤惠住里间,八戒住外间。
由于旅途劳顿,吃罢晚饭,八戒躺床上便发出了鼾声。他刚睡下不一会儿,店小二端了壶茶进来,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八戒欲言又止:“这……这……”
甄贤惠从里间出来,问道:“有事吗?”店小二:“是有点事——有点活儿,人手不够,我们老板让我来求客爷帮忙,可是客爷睡着了……”甄贤惠:“没关系,叫起来嘛!”店小二为难地:“那怎么行啊!”甄贤惠来到八戒跟前,摇着八戒的胳膊:“大哥,大哥……”八戒醒来:“恩,什么事?小妹。”甄贤惠:“老板有点事儿,想请你帮个忙。”八戒不悦地:“什么事儿啊?人家刚睡着就来叫!”店小二:“客爷,有个碾盘坏了,想搬下来,修理修理。可是我们几个伙计弄不动,想请您老人家帮个忙。”甄贤惠:“大哥,你就去一趟吧!”八戒坐起来,勉强地:“哦,好吧。”店小二:“客爷,您真豪爽,先谢谢您了!”
八戒随店小二来到碾坊,灯下,几个人正蹲在一个碾子前一筹莫展。店小二冲一个老板模样的人道:“老板,又请来一位客爷!”老板连忙起身,冲八戒抱拳:“客爷,有劳您老人家了!”八戒:“甭耍嘴皮子了!说吧,干什么活?”老板一指碾盘:“就是要把这个碾盘搬下来,可是我们人手不够,弄不动。”
八戒绕着碾子转了一圈,上下左右看了看:“得了,小菜一碟,看我的!”
老板率领几个伙计上来就要伸手,八戒冲众人一摆手:“别捣乱了,我自己来!”众人大惊:“啊!你……你一个?”八戒:“怎么,不相信吗?”老板:“客爷,不是我不相信您老,我是担心您……”八戒风趣地:“担心什么?担心我把你的碾盘抱跑了是吗?”老板:“不是,我是……”八戒:“别罗嗦了,都闪开了!”众人忙闪在一旁。八戒运了运气,俯身抠住碾盘,试了试,又站起身。老板:“不行吧?还是大家一起来吧!”八戒:“不行?不行就怪了!去,小二,拿碗酒来,充充电!”老板冲小伙计:“快,给客爷端碗酒来!”店小二应声跑出碾坊。老板搭讪道:“客爷,您老是哪里人啊?听口音不象是当地的。”八戒:“远了,从哈路冰来的。”老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难怪。您老不远千里而来,是来料理生意呢?还是探亲啊?”八戒:“想做点小买卖。哎,老板,想开个餐厅,不知生意好不好做?”老板:“好啊,这行当不错。不管人怎么穷,都得想法填饱肚皮。”
说话之间,小伙计端了碗酒进来,递给八戒:“客爷,请——”八戒接过酒,将一碗酒一饮而进。八戒把酒碗递给小伙计,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喝道:“都闪开了!”
众人闪在一旁。
八戒俯身抠住碾盘,双膀叫力,大吼一声:“起——”
碾盘应声而起。
众人一阵喝彩:
“好功夫——”
“神力也——”
……
八戒搬完碾盘,又跟老板聊了一会儿有关开餐馆的事儿。店老板非常热情,不但介绍了济南餐饮行业的情况,还提供了一些其他发财信息。
八戒得到客栈老板的指点,满心欢喜,被店小二送回了客房后,喝了几口茶水,倒身睡下。
八戒心直口快,把自己打算到济南开餐馆的事儿全盘托出,希望老板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哪料路路顺客栈是个黑店,老板听说要开餐馆,断定八戒必定携带银子,表面热情相助,心下却生出了罪恶的阴谋。
午夜时分,客栈老板带领店小二和另一个伙计蹑手蹑脚溜到八戒客房的门口。老板侧耳听了片刻,冲小二摆了摆手,低声地:“下手!”
小二来到窗前,用舌头将窗户纸舔了一小个洞,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纸桶从舔破的窗纸窟窿伸进屋,然后向里吹了口气,将纸筒里的蒙汗药吹进了屋里。
大约过了一袋烟工夫,老板带着店小二和另一个满头卷发的小伙计来到八戒的房门口。老板冲小二:“把灯笼点着吧!”店小二擦根火柴,点燃手里的灯笼。
老板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将匕首伸进门缝,拨开门插。三个人打着灯笼走进房间,老板来到八戒跟前推了推八戒,八戒已中了药毒,毫无反应。老板又来到里间,推了推甄贤惠,由于两间房的墙壁上有气窗相通,甄贤惠也中了毒药,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人从甄贤惠的床底下找到装银子的包裹。老板把包裹打开,给两个伙计各分两块:“好好干,年终另有奖金!”两伙计接了白银,揣进怀里:“谢老爷!”
老板把银子包好:“把这个丑女人给我绑了!”两伙计应声从床下抽出一块木板,又从衣袋里取出绳索,将甄贤惠捆绑在木板上。老板:“远点走,送到烂坟岗子去。”两个伙计答应一声,抬起来甄贤惠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店小二回过头:“老爷,那……这个丑猪呢?一起弄走算了,省得费二遍事!”老板:“不——留着他,这家伙气力过人,又挺憨实,我要留着让他给我干活!”小二担心地问:“老爷,他醒来发现银子、女人都不在了,还不跟我们要啊?”老板:“我自有说法,你们走吧!”
小二和卷毛小伙计抬着甄贤惠在荒野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声,小伙计胆怯地:“行了,就搁在这里算了,我头发直往起竖!”小二安慰道:“别害怕,有这个女人,狼不会吃咱俩的。走远点儿保险,要是让这家伙活着回去,甭说老板,连你我都得被那个丑猪打死。”
两个人抬着甄贤惠又走了一程,终于来到一片烂坟地。卷毛小伙计哀求道:“我说,老哥,就撂这吧,我都快累吐血了!”小二:“好吧,就放这吧。”两个人将甄贤惠放在地上。小二擦了把汗:“走吧,要不了我们回到客栈,这个女人就会变成狼粪了。”
走了几步,卷毛小伙计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叹息道:“这女人也够可怜的了!”店小二冷冷地说:“你可怜她,谁可怜咱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