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回来讲。
林过之合了扇子立在台上。
这苏恪初哪是普通人,早在刘公子说出那句,“就算变天,也是你们苏家人的天。”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苏恪初心里想,一定是明亲王勾结叛军,先秽乱宫廷,又勾结朝纲,趁着蒙平来寻我,也得知我的下落,然后勾结县令,置我于死地,篡位夺权,江山也算不上改头换姓,还是我们苏家的,所以刘公子才这样想。
他知道今天自己很难走出这个院子,只不过……转头望向窗子,只愿自己的虞儿能够保住一条性命。
苏恪初聪明,可有一点他没有料到,他们父子的踪迹并不是蒙平泄露的,而是从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发妻当今皇后塞下的玉佩露出的端倪。
刘公子又生性聪颖,知道其父也就是当今县令除了敛财每日里与高官勾结还在谋划什么,刘父本就是明亲王的旧部啊。
于是在昨天偶尔听到父亲与管家讨论政事,说道当今皇上半月不曾露面,要行逼宫之策,就上前把此时禀报了。
父子大喜报告明亲王,才遭此暗杀。
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窗外黑衣人络绎不绝,苏恪初的刀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鲜血,蒙平有些体力不支,手中握紧皇上赏赐的鱼尾剑,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长发上也沾染了红色,衣袍被割的七零八碎,眉间的君王气度尽显,那还是他的皇上,他的王,即使是如此的困境,仍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作为一名武将,自己真是没有跟错人。
窗子里面,苏虞护在叶母和叶兰雪身前,眉毛紧皱,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仿佛在滑雪时突然冰碎了,一下子陷入了冰冷刺骨的水中。
“太子,你找机会逃出去,我们母女两个的命在您面前算不得什么。”叶母先发出声音来,农妇朴实的一句话让苏虞动容,在他们心中,太子皇上简直是天一般的存在。
“不……”苏虞又怎么是薄情之人?丢下孤儿寡母,尤其是心爱之人自己逃走怎么是君子所为,而且自己的父皇还在外面战斗。
他看了一眼窗外,父皇的动作早已不似先前流畅,地上全是尸体,可黑衣人却不见少。
我听到这里心里早就绷紧了一根弦,却见林过之顿了顿,仿佛有些动容,双眸中竟有些发亮。
他是在为大梁的悲惨遭遇神伤吗?
透过微弱的烛光苏虞看见 ,那副身躯终于快要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腰间中了一刀。可是只是一瞬间的静止,下一秒,就站了起来,接着挥舞着长刀。
苏虞握紧了拳头。
蒙平突然推门进来,身上血迹斑斑,撞进来就说,“太子快走,我与皇上还能再撑一会,东南角是个死角,没有叛军,你一直跑不要回头!”
“可是父皇……”
“太子!你想让大梁江山真真的短了后吗!”蒙平扔下这句话就出了门接着与黑衣人周旋。
这时的叶兰雪眼里噙着泪拉住苏虞的胳膊,“李公子,我们快走吧,伯父这般拼命也是想救你于困境啊。”苏虞甚是动容。
便拉紧了叶兰雪的手,护着叶母偷偷从后门翻出,往东南跑去,院落之中,蒙平和苏恪初用尽一切力气吸引着黑衣人的目光。
“你们先跑,我去拿个东西。”叶兰雪甩开苏虞的手,无视叶母的呼声,就往回跑。苏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害怕叛军发现叶兰雪正要追过去,被叶母拉住了,“太子,孰轻孰重?”
“可那是您的女儿……是雪儿……”
“正因是草民的女儿,才不用太子殿下担忧,她古灵精怪,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倒是你追过去更容易暴露兰雪的行踪。”叶母的一番话,听见了苏虞的心里,确实,自己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二人接着往前跑,只不过脚步放慢了些。
果然不消一刻钟,叶兰雪就追了上来。
“你去做什么了?”苏虞责备的把叶兰雪拉到此刻藏身的老槐树后面。
“我去拿了扇子,还一把火烧了房子。”苏虞也聪明马上明白了叶兰雪的意思。
若是叛军发现没了自己行踪,那定会派人搜寻,可如今一把火烧了,他们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便不会大肆追查。
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真的是机灵智勇,苏虞平生何时遇见过这般女子,身边大都是在皇宫养尊处优惯了的。
看着她宝贝似的把扇子收进胸口,“那我父皇……”
叶兰雪不出声了,一片寂静,任谁都知道什么意思,苏虞这时心里像落下了一方巨石,狠狠地压着自己,又把自己的心肝都吊出来一样难受。
“什么人?”
三个人立马一惊,听着铁骑声越来越近,怕是被支援而来的叛军听到了动静。
叶母见状,立马将二人推进一旁的山坡下面,自己站了起来。
“哎呦……贱民上山砍柴,迷了路了?”苏虞和叶兰雪吃了一身土,但也不敢出声。只听那马蹄声饶了几圈,就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杀了,接着走。”
叶母凄惨的声音在树林中惊起了一群乌鸦,叶兰雪捂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豆大的泪水直往下流,另一只手还拉着要冲上去救人的苏虞。
苏虞自己心里早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叶兰雪母女本该平凡幸福的生活着,却让自己弄的家破人亡。她还这般护着自己,于是抱紧了面前小小的人儿。
待到人走远了,叶兰雪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母亲在世时最大的愿望是看我嫁人生子,却没想去的那么早。”叶兰雪抱紧叶母的尸体,那群畜牲,连一个孤寡老人都不放过。
“对不起。”
“我不怪你,公子,这一切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天下这般懂事又有智谋的女子是真的百年难遇,任是哪个算命先生,都说此女命中有凤仪之像,叶母只当算命先生为了谋一顿饭说的好听的话罢了。
叶兰雪一把抹干净泪,示意苏虞,二人把叶母的尸体埋了。
立了几只柳树枝,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柳树易活,叶兰雪想着以后祭祀时也好找一些。
二人一夜之间全变的孤苦伶仃,现实也不允许他们过度悲伤,叛军随时可能再来,他们牵着手,穿过山石,不知道跑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