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水,食野果,叶兰雪毫无怨言,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叶兰雪这不仅是雪中送炭,更是把绝望中不知所措的苏虞拉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三天,他们睡在破旧的佛寺中,这天,二人正要去临近的小镇找点吃食,苏虞却听到了一个令他不知所措的消息。
明亲王带兵进宫驻扎,说是守护病重的皇帝,又传出当朝太子也就是自己遭人绑架,了无音讯。
叶兰雪在一旁听着便小声嘟囔:“真是狡诈!”
不出多日肯定传出君王病逝,太子依旧下落不明的消息,再勾结叛军使其退兵。之后明亲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了。
“不行,雪儿,我要回去,母亲她一人在宫中……”苏虞想起自己的母亲,此时被软禁于宫中,不知父子二人死活,再加上奸臣逼迫,定十分绝望,那是他在世的唯一的亲人,他不能就这样抛弃。
叶兰雪听了这句话就跑开了,苏虞以为她生了气,毕竟二人相依为命,自己此次回宫九死一生也没办法带着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没想到转瞬叶兰雪便跑了回来,手中拿着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和十张打在一起的大饼。
“你吃了包子,饼留在路上当干粮。”
“你哪来的银两……”苏虞眼中带着泪花,感动的几乎要放声大哭。
“我卖了你送我的发带……放心……等我攒够钱一定把它赎回来!”女孩天真的面孔一本正经的望着苏虞,苏虞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又塞给女孩,然后握住她的手回了破旧的寺庙。
到处是蜘蛛网与倒塌的木板,可是无论环境如何恶劣,只要二人手还牵在一起,便觉得幸福。
那日的无名小镇,破旧的寺庙前,一个灵气十足的少女目送着一位黑衣儒雅的少年走了很久。
饶是那潇洒大气的心境,成熟懂事的性格在这一刻都崩裂了,看着苏虞在目光中只剩下一点黑,叶兰雪转头进屋,一下子蹲坐在了佛像面前,区区几日,家没了,母亲没了,该怪谁呢,怪他吗?可他比我还要难受吧,他的父亲没了,他的国家也要没了,叶兰雪这般想着,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可是若不回去,他要背负的是一生自己良心的谴责。
她又怎愿苏虞离开呢。
最后苏虞抱着她同她说的她会一直记得,哪怕只有两个字。
等我。
苏虞躲过了巡查的叛军和明亲王的亲信,终于找到了当年父亲的旧部,果真,所有宫外臣子都别蒙骗了。
苏虞讲述了大概遭遇,臣子调兵,武将也纷纷前来参见。
就在明亲王准备宣布君王病逝的消息的那天,苏虞和一众武将文臣大张旗鼓的从街头走过,这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那么皇位理应是太子的。
加上做了明亲王走狗的那些军兵,本来心里就觉得害怕,这一来,又有许多回头是岸的,明亲王此时已进退两难,就死守在宫中没有一点动静。
那日苏虞在一群人的保护下进了宫,看见明亲王正在御书房呆坐着,虽说野心勃勃,却也是快要五十岁的人,发已斑白,望见苏虞便是一笑,仿佛他还是他那个疼爱苏虞照顾苏虞的舅舅。
“你来了。”
“嗯。”
只是这区区两句话就结束了这一叛乱。
明亲王护主有功,封驻守边疆,非死不得归。
得知这一消息后,皇后立马昏了过去,不久便病逝了,最后一句凑在苏虞的耳边说道:“母亲知道难为你了……”
确实等待苏虞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君王自有君王的烦恼,无数的奏折,大臣们的朝议,各种需要自己出面的工程,他只有在稍微闲暇出来的睡前时候,才能想一想那青砖白瓦下的翘着二郎腿的女孩。
他想接她回来,却被大臣说是刚稳住朝政,此番纳妾不合常理。
有何不合常理?只不过嫌弃雪儿是草民出身罢了,苏虞赌气也没再娶其他人。
叶兰雪还在那个小镇漫长的等待着,每日里做些针线活赚点银两,在听到太子继位的消息高兴的傻傻笑了一天。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来找自己,已一年多时间,面对着青灯古佛,大概觉出自己与他不是李公子与叶姑娘了,是当今皇上与一介草民,身份悬殊,这种感情怎么可能当真呢。
那日叶兰雪做了一个梦,梦见苏虞纳了皇后,红帐内二人和睦嬉笑,而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喊不出声音也走不过去。
第二天叶兰雪就寻了最近的一座山,削发为尼。
那日主持问自己,“姑娘可斩断情丝?”
她眨巴着眼睛,想起那日苏虞来到自己家中的样子,白衣少年,清澈的目光,儒雅极了。
“情丝已断。”这句话落地,连带着一头乌黑的发也落了地。
这一年多来苏虞也不好过,他本是喜爱诗书,兵理之类从未研究过,可这新王登基,各地的王侯将相都蠢蠢欲动,苏虞只靠着自己手下的大臣们出主意。
他只想着赶快安定下来,好把叶兰雪偷偷接来,这便是他此生唯一所求了。
可都一年多了,仗也打了一年多了,劳民伤财,又要我大梁出一百万两白银才能讲和,苏虞也快要撑不住了。
朝议时大臣无一不唉声叹气,这可用的武将也是越来越少。
这时,林无恙自告奋勇带兵出征,这林家本是世代为大梁效力,可林其煜也就是林无恙的父亲刚刚站死在沙场不久,林无恙刚刚袭了父亲的职位,所有人都觉得此时应该给他刘楚玉后的时间安抚失父之痛,却没想林无恙这时便要出征。
“苟利国家生死以。”
梁历天元二十五年,大梁最后的军队遭了埋伏,这八百年的江山眼看着就要拱手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