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针工局,刷刷刷的跪了一地人,全是些妙龄女子,稍微有几个年长的绣娘长的也实在好看。
果真这历史上皇帝与绣娘的风流事不是凭空而来的。
我说了句平身,便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远远的看见林过之就在那队伍之后,正对着堂前的一幅画发呆。我看着像是原先那幅画的一角,只有半只仙鹤,林过之沉浸其中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我让玲儿把饭盒放在一边,就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
林过之吓了一跳,小声抱怨了一句胡闹,接着对着面前的画左看右看,我觉得好奇也看了过去,却没想到那并不是原本的那幅画,也不是临摹,而是绣出来的,远远看着仿若真迹一般,我大吃了一惊,原本还抱怨,没想到还真的能做到。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赤色莲花裙,云鬓朱钗,眼睛水汪汪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张口就叫林公子,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女子丹凤眼,朱唇轻点,眉毛清淡,皮肤白皙,放入画中走出来一样。
感觉十分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大概也是宫中的绣娘,可是又与院子里下跪的女子有着气质上的差别,我心中正疑惑,他也正巧看到了我,就弯腰行了个礼。
“奴婢不知公主来临,有失远迎。”那声音中的谦卑着实令我有好感。
他仿佛看到了我目光中的疑惑,又接着说道,“奴婢是三品尚书之女,名叫孟青枳由于常年居住在江南之地,对着刺绣有独特的见解,所以皇上宣臣妾与林公子一同监督这把画绣入丝绸之上。”
原来如此,难怪身上带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那你怎么认识我?”我十分疑惑毕竟我尚未出过京城,而且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面前的这个女子。
“公主真当自己常常在皇宫呆着,他人就无法得知您的长相了吗?”林过之在一旁说道,“公主,曾经请西洋的师父画过一幅画,然后那幅画的临摹就在这些达官贵人们或者小姐们之间流传,虽然那临摹早已与原来的话有大相径庭之处,可这神韵尚在,这民间的审美总是趋向于皇宫的,所以习以为常罢了。”
我竟然听出这是他在夸我,心中不免十分开心。
那孟青枳也附和着点头。
“那你也来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今天炖了排骨人参汤,还偷偷加了许多灵芝,本来想着给姓林的补补身子,看你也如此瘦弱,就一同用午膳吧。”
吃饭间,林过之夸赞那女子的姓名,橘生淮南则为枳,青这个字又给人一种单纯之感,我在一旁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可是心里却不大舒服,想之前他曾经嘲笑过我的名字,说是父皇为了省事,便用姓为名。
虽然我极力解释,父皇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份地位在他心目中与国家的地位是一样的,我出生那年不仅为他带来了五谷丰登,更是祈求了许久的和平得愿以偿。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开心,然后转头对着我说,“公主的名字来的也好,秋风万里芙蓉国,这芙蓉一词,乃是大气端秀之意……”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赶忙打断了他,我名字的来历早就同他说了,这时候又说什么诗词,分明就是敷衍我,于是心里更觉得不舒服,但是还要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算了,我的名字无非是父皇当年随便起的字。”然后把汤盛好,推在他的面前。
这个木头脑袋,还十分开心的谢恩。
到时那青枳看出了我的心思,然后接着我的话说道,“饶是这字什么意思,用在公主的身上,从此也就有意思了。”
“你看人家就会哄人开心,你说你姓林的,我养你这几年来,就知道敷衍我。”
然后我拉过青枳的胳膊,“我们走,不理他。”
这顿饭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
此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是麻烦的开端,我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二人仅仅也是,萍水相逢。
近几日我每天中午去针工局送饭,林过之,每天都在那里等着我,由于工程巨大,皇兄,又要的急,所以这些绣娘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听过之也要跟着一起。免得最后功亏一篑。
我那天下午问过青枳,问他这东西是如何绣上去的,她轻生笑了,然后和我夸赞林过之,作画水平实在是高超,自己原先想过,这丝绸比头发还要细,但是单独的线没办法染色,所以疑惑了许久,正当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时候。
林过之说,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可以使绣娘先把线绣上去,然后自己再用染料作画。
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错了一根线,一个枕头,没有了,浑然天成的感觉,整幅画就作废了,所以从各地聘请了绣娘,而且都是一些年轻心细的。
我不知皇兄,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直到昨天玲儿告诉我,马上是母后的生辰了,我才反应过来。
我今天又早早的来送饭,今天是让御膳房,炒了几个小菜,昨天容成久出门同皇兄打猎,带回了几只野兔子,路过我宫中的时候,就扔了过来,我也正好想吃野味,没有拒绝,炖了汤,自己还没舍得喝,就给他送过来了。
虽说每天这样辛苦,可我闲着也没有事情做,何况看见她开心,我就觉得十分幸福。
可是今日却见林过之有些不开心,蔫蔫的。而且没有见青枳的影子。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总要来吃两口,还总称赞我宫中的吃食。
“姓林的,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欠你钱了?摆着个脸给谁看?”我一下子问出好几个问题,他也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特别小心的说,“我大概伤了谁的心了。”
他无辜的眼神中透露出晶莹,可能是太过于自责,我连忙问她怎么了,我本来觉得无非是有人不小心,所以这幅画要重新再来。
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却是我最忌讳的话,他说,“青枳与我说,爱慕自己许久,无所谓尊卑贵贱,只想陪伴与自己左右。”
我马上就变了脸,林过之真是看不出我的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