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巾开始有笑容了,虽然眼前依然是未知的一切,可是,在与晓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刻,她也逐渐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每一个人,都努力地让她得到希望,尽可能地不让她想到死亡与黑暗。
而对她而言最特别的人,就是孙晓然。他实在是一个难以琢磨的人。虽然他平时不苟言笑,但经常语出惊人,更时常告诉她许多有关奇迹师和黑血人的事情。对于风巾来说,她开始有了重要的同伴。
这天早晨,她和晓然漫步在大熊山的绿地一带,晓然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那里是这座山上阳光最充足的地方,而且充满幽静的情调,在这样的地方,心中任何的黑暗和阴霾都会一扫而空的。风巾在花丛间快乐地跳着舞蹈,她享受着阳光的明媚,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最后躺在了地上,遥望着天际,她似乎已经忘却了所有的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晓然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子对她说:“我想,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和其他的堕天之子一起去攻打圣书馆呢?”
“是的,”风巾很痛快地承认了,她想,晓然和她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她说:“可能的话,我希望可以亲手杀死田信志,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我们的同伴报仇!”她似乎被触到了伤心的事情,开始抽泣起来。
“把眼泪擦干,如果你哭的话,对于你,我就没有办法了,所有的堕天之子都依靠你身上的实验获得希望呢,”晓然突然用一种非常肃穆的眼神看着风巾,说:“如果你使用葬天,我不怀疑你可以杀死圣书馆的馆长。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杀死他。”
“这不可能!”风巾激动了起来,对着晓然吼着:“我,我无法忘记他杀死了我多少的同伴,我无法忘记啊!他怎么可以不死呢!”
“我如果要战胜小云的话,他的活着有一定的必要性。目前圣书馆的兵力根本就无法抵挡你们的入侵,只是,希望你不要杀他。否则,我不惜与你为敌。说实话,那是我所不希望的。”
“那么,你给我一个可以让我心悦诚服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可以杀死田信志呢?如果你说不出理由的话,那么我非杀他不可!”风巾相当激动,很明显,即使一直以来受到晓然他们的照顾,她还是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妥协。风巾站起身,注视着晓然对他说:“难道你想尝尝葬天的滋味吗?”
“好。”晓然异常平静地回答她:“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不过,你必须耐心地听我说完一个故事才行。一个关于我的,和小云,以及沈蝶衣之间发生的事情。”
晓然的故事,发生在他作为孙信志的身份,在冥界的高等魔法学院塞布登尔发生的往事,那段往事改变了很多人,也包括了当年小云诅咒了元极和清清,以及她和魔女交易的真相。
那是非常重要的一年。时空灵裂的研究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当时学术界已经开始广为讨论其存在的弊端和推广的普及范围,作为灵质系的学生柳小云来说,自然也是个很关键的时刻。她面对着的是即将要专修的新课程,以及今年的考试必须要涉及到的有关时空灵裂的部分。
冥界的学校都不同于人间界,学校本身设置在冥界上空,接近天堂界的无真界,那个空间是一片纯白色,而无数学校就漂浮在那上面。塞布登尔是一所以研究灵魂著称的学院,里面有许多学生都有可能将来进入政府工作,全部是很有前途的学生们。校舍相当大,有许多可以由学生自己使用的实验室及具有丰富资源的图书馆。灵质系毕业的学生大多都可以进入冥司工作,当年卡奥斯就读的也是这所学校。
小云的成绩一向很好,所以她很可能在毕业前修满学分,然后就可以提前毕业出去工作。在冥界,最热门的工作就是灵魂追捕者,服务于冥司。小云如果可以完成今年的考试并写好论文的话,就可以修满学分。而今年考试的重点,自然就是时空灵裂了。
就在某一天放学的时候,她遇见了孙信志,那个几乎改写了她的生命的男人。他向小云提出了对于黑血人的安全性进行讨论的邀请,而小云答应了。
这天最后一节课上完了以后,她急着整理好了所有的学习用品,向宿舍赶去。由于走得急了点,她撞到了一个女生,那女生身上的一叠资料立刻全部洒落在了地上。她连忙扶起了她,怀着歉意说:“对不起,这位同学,没伤着哪里吧?我帮你把资料捡起来。”小云将地上散落的资料一一拾起,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那女生的学生证,她的名字是梁紫荻。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自己的名字实在是俗气了一点。小云这样想着,把学生证递给了梁紫荻。那女生也没说话,接过东西,就阴沉着脸离开了。小云感到有些奇怪,可是她并没太在意,继续向前走去。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的影子在地上迅速伸长,向梁紫荻的影子扑了过去,并紧紧和她的影子缠绕在了一起,梁紫荻也因此无法动弹。小云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她连忙跑了上去,对梁紫荻关切地说:“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而她跑过来后,地上的两个影子都以正常的人类大小开始打起架来,那个样子实在骇人。根据灵质学的定义,影子是灵魂与现实的一个媒介,而黑魔法中也的确有可以操纵影子的咒语。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云只好以相当诚恳的态度不断向梁紫荻道歉,但是即使她的身体离开,她的影子依然在地上疯狂殴打着另外一个影子,而紫荻却一言不发,很快她的脸上出现淤肿,嘴角也流出了血,影子受到的伤害转移到了实体的身上。
因为这件事情,小云被带到了教务处,受到了老师的责骂,并决定对她通报批评处分。尽管小云反复解释她不是有意那么做的,但是老师却无法相信她那如此荒谬的解释。而受害者梁紫荻却很反常,态度很平静,从没有对任何人反映这件事情,也没有向小云索取医药费。
因为这个原因,小云没有去见信志,她后来也不敢再和梁紫荻见面了,生怕自己的影子继续作怪。说实话,离开她后,影子就很正常,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一个星期后,她重新和孙信志约定好了时间,在宿舍的公共休息室见面了。公共休息室是个放着几张书桌和乒乓台的大房间,平时学生们都来这里写作业或者是打乒乓球,那一天正好没有其他人来,倒也给他们的讨论提供了方便。
推开门,小云立刻就看到了两男一女坐在里面,似乎等了她很久了。清清是小云最好的朋友,见她进来,立刻起身走上来对她说:“你总算来了,因为你的影子暴走事件,你已经是全校注目的焦点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没什么啦,也许是某种灵质失衡造成的。”小云赧然地笑了笑,拿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信志正好就坐在她的对面,说:“柳小姐,你最好拿些专科的书籍出来,如果有人进来,就看着书,毕竟我们的讨论有认同邪君的倾向,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小云立刻点了点头,把一本教科书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接着,信志就说:“其实目前黑血人的安全性,存在很多隐患,比如冥司似乎没有考虑到如果他们无法用结界压制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想,”小云叹了口气,说:“我认为邪君针对黑血人计划主要是他质疑圣之精灵树的抉择吧,我认为即使黑血人具有危险性,圣之精灵树也是可以压制的吧?”
“不然。”元极反驳了小云的意见,他翻开了一份资料,说:“其实这个世纪开始,圣之精灵树的确有许多让人质疑的地方。而且,邪君被处决已经那么多年了,背神之塔的破坏却丝毫没有减弱,我想,难道说圣之精灵树是可以诱导我们去排斥邪君的想法吗?这是最近几年的不记名调查,对黑血人计划怀有忧虑情绪的人,在冥界所占百分比已经超过了40,但是无论民间还是官方,都没有过明确反对这个计划的人出现。我想,这是因为邪君的缘故,如果说在这个计划早期,为了铲除不利于计划开展的潜在因素而将邪君作为一个前车之鉴的话,在计划深入开展的同时,就没有人敢真的反对了。可是,由于近几年人间界的犯罪率不断提升,所以黑血人的数量也会很惊人,管理也必然存在许多问题。”
信志点了点头,说:“不过,邪君是威胁冥界的逆谋者,我们只是提出自己的观点,不要拿我们和他比较。根据目前的研究成果,黑血人具有着的是断层化的意识,也就是说没有很明确的思维,必须要依靠长期的心理诱导和暗示才能使自己的思想和正常人同步化。从人道的角度上来说,这个计划也充满了许多潜在的危险因素,有必要进行处理才行啊。沈志峰先生和他的千金不久会来到我校进行访问,并宣传介绍时空灵裂的各种性能。今天召集大家,希望我们拟定一些问题,到时候向他们进行询问。沈小姐是个很有见地的人物,我也很想和她见见面,了解一些详细情况。”
小云也逐渐被这股气氛感染,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想,黑血人是把人类”恶魔化“的过程进行记录的生物容器,具有着…… ”
突然,小云看到,她的影子正向信志的影子靠拢过去,然而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揉了揉眼睛,确认一切正常后,继续开始发言。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四人连忙一言不发,把教科书都放在了书桌上,各自假装看了起来。信志站起身,笑容可掬地对那女生说:“蝶衣,你好啊,是想来打乒乓球吗?”
“啊,信志,”那女生身材高佻,面容皎好,加上一头清秀的短发,看起来实在是非常漂亮的一个女孩。小云见过她,她叫沈蝶衣,是上个学期的一等奖学金得者。她对信志说:“你怎么和灵质系的人在一起?如果有问题要交流,你也应该来找我啊。”
“蝶衣,他们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系的,可是还是可以交朋友的啊。”信志耐心地向蝶衣解释:“其实,我们是在谈有关黑血人的事情,你也知道吧?沈志峰父女很快就要来我们学院了。我也想准备一下了。到时候…… ”
“你是法律系的,这只和灵质系的而已吧?这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吧?”蝶衣一脸不满地说:“你根本就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话不可以那么说,这毕竟是冥界的大事啊,而且对我们今后的就业也会有很大的影响,不是吗?我和你将来成为律师以后,都要牵涉到关于黑血人的取证程序中,我认为了解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听信志那么说,蝶衣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回答:“好吧,我说不过你。我是猜到你在这里才来的,又和元极和衣清清在一起吧?这位小姐,她是谁啊?”
“啊,她是柳小云,”信志对蝶衣介绍起小云来:“她也是灵质系的学生,清清对我说她是个很有才能的人,你们不如也认识一下吧?”
小云虽然和蝶衣不熟悉,但她看信志和她那么熟悉,那么应该是他的同学,于是伸出手说:“学姐,请多指教了。”她本以为蝶衣出于礼貌,会和她握手,可是,她却一脸傲慢地说:“很抱歉,我和你这种卖弄学问的人没有兴趣,而且我们所属系部不同,没什么共同语言,”接着,她把脸转向信志,对他说:“信志,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和我没有关系啊,我不想认识啊,我走了。”接着,她就走了出去。
信志很尴尬地说:“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同学,为人傲慢了一点,不过她没有恶意的,请你们不要介意啊。”
接着,他追了出去,跑到楼梯口抓住蝶衣说:“你吃错药了吗?怎么那种态度,让我下不了台!”蝶衣毫无歉意,她依然用那种傲慢的态度说:“怎么?这两天一直都不来见我,原来是见到了那么漂亮的女生啊,那个柳小云,还真是不错啊,你是不是预备和我分手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信志紧抓着她的肩膀说:“我和你交往了那么长时间,难道你还不放心我?”
“你以为我真的没察觉吗?我一进来,你们就那么紧张,你还忙着起来打圆场!”
信志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对她说:“你别太过分了,我和人家是在进行很正常的交流,你刚才那副对人家如此不屑的样子,实在是太失礼了,快点和我回去向人家道歉!”
这时,小云在墙角看着这两个人,过了大约三分钟,她就转身向电梯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