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像是从自我编制的梦中醒来了,那些整日自里欺欺人的虚荣感全消失了。梦醒了只有现实的残忍,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难道你们不知道把一个从梦幻中的人叫醒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么?就让我沉迷下去堕落好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把一无是处都没的人吵醒,不觉得残忍吗?

浑身的疲倦无力感,那种无奈是前所未有的。我站在人生的十字口不知怎么去抉择,是迟迟不愿迈出脚步。是的,海欣说的对。我又对得起谁呢?我谁也对不住,整日念叨我的奶奶、为我写检查的陈希。还有私下给我写纸条的同学,其实他们都不算坏的,我也不讨厌他们。

我拿到他们写着:“其实你人不错,也很聪明的。好好读书吧这是命运”的纸条。当时就觉得好笑,纸条也到了垃圾桶。自以为是救世主,可是这个世界谁又敢说是谁的救世主呢,又拯救得了谁呢?

海欣走了,我却呆呆的依旧坐着。两天没睡竟也丝毫不觉得困了,她的话还有那不屑的眼神刺痛了我。我还是内心痛苦的选择了麻痹,“老板十瓶啤酒。”我一个人就开始喝没完没了的喝,瓶子空了一个又一个。身边的人影变的恍惚了,灯忽暗忽明的。

“喝够了吗,痛快了吗?”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对我说话。我使劲要了摇头,看清楚了是木白。木然的表情,却满脸的忧伤。我不知道木白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让人难过,难道他也不开心吗?我喝醉了还是看错了呢?

我望着他笑“木白,哈哈我没醉!没有我没有喝痛快呢,我的心里难受,你知道吗难受!”说到最后几乎是吼着说的,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很开心是吧?那让我陪你吧!老板再来一打!”我看到服务员乐呵呵的跑去了,他们不会在意你喝得怎样。吐血死了都没关系,只要你付得起酒钱就好。

“不要……你……你胃不好,不……不能……喝。”

“就你能喝是吧,全世界就你林枫一个人是难过的对吧!就你一个人受到委屈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样就开心了吗……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开心那你就喝吧!”

我不知怎么去回答木白,我就像是回答不了老师问题的孩子,我沉默。

“不说话了,其实你知道吗,你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你的沉默,一副受了冤屈无辜的样子。什么都不说事情就会解决吗,你看看你。你以为我好受,我的腿……每天面对着他们流言诧异怜悯的眼神,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吗,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多……”

“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求你不要再说了木白!”我祈求木白,我心里难受极了,然后我们两个就抱在一起大哭。是的,我才是最最自私的那一个。自以为是自己的就是痛苦,别人的就是欢快了,别人的伤痛不是伤痛。我是多么残忍,木白整天的生活在别人的厌恶和流言蜚语中还有小倩的离开。生离死别、身体的伤残,木白是怎样一个人承担那些痛苦的,我不敢想象。而我的那些痛苦算的了什么?一次次的撕扯木白刚刚痊愈的伤口,新的伤疤,很疼的。

我就在自己以为的不经意中,一次次的伤害了对我好的兄弟,还有陈希。我对不住每一个人。压抑了太久,我的眼泪需要释放。伏在桌子上我们难过的哭了。周围的人们望着我们窃窃私语,指点着手脚。

有一个小男孩问旁边的妈妈说:妈妈,大哥哥怎么哭啊?谁欺负他们了吗?

妈妈说:不是,他们心里难过。

男孩说:哦,那妈妈什么是难过?我怎么没有难过?

妈妈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也会难过。

男孩说:妈妈那我长大了一定不要难过,我难过你也会难过对不对?我不要你难过。

妈妈爱怜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眼中闪烁着泪花。

男孩说“妈妈,你怎么哭了,你也难过吗,我不要你难过,我不要……。”

妈妈说:“妈妈不是难过,妈妈是开心……。”

男孩摇了摇头不懂,说“那大哥哥一定很开心了,可是开心怎么还哭呢。小男孩困惑。

妈妈:“……”

过了一会儿,我们抬头然后笑笑。一切都过去了,刚才对话的母子也离开了。

很快的服务员也笑靥如花的拿了酒过来。我说:“不好意思!那酒我们不要了钱不够,结账吧。”

然后那服务员表情顿时像是死了爹,千年寒霜的说:“有毛病啊,没钱装什么大爷……总计六十元拿来!”说完像是强盗般的从我手里把钱夺了过去。然后我笑了笑说“:小姐,你长得很像我一个亲戚哎!还有你最近是不是上火啊?”

那服务员有点不爱搭理,很想与我划清界限。可好象被我说着了说:是吗?你怎能么知道我上火啊?

我笑的更深了说:“其实关系不大的,喝点东西调节一下就好。”

她面露急切的问:“你懂医学,喝什么啊?”

我慢慢的说:“喝静心,女人更年要静心。哈……哈……!”说完我大笑的拉着木白走了。那服务员立马脸色变得难看,变幻不定的。我想她一定杀了我的心都有,二十出头被人说更年期。临出门前我又转身对那因生气脸色扭曲的服务员说:“对了,没告诉你,你很像我50岁的姑妈艾!”

这个社会很公平的,没有无来由的恨,也没有无来由的爱。这个世界在用不公平审视着我们,而我们却用自己的方式在与这个社会斗争着,妄图去改变一些东西。虽然有时什么也改变不了,可是我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在受到嘲弄受到迫害时不去反抗。眼睁睁让那些人看你的无奈,嘲笑鄙夷。我会觉得那是最痛苦的,所以我很爱记仇的。

走出去后木白说:你啊,总是好斗嘴。

我不置可否:没办法,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见过坏人身上刻龟壳的嘛?没有,我可不想当乌龟。

“现在去哪?”“睡觉去了”“喂,你不去自习了?”“不去了哈哈!”

木白说要去画室有作业,去学校了。我回到房子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浮现的尽是海欣那鄙夷的神色,还有木白难过的眼神。过了一会就睡过去了,两天没合眼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