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握雨携云,也算偎香依玉。匆匆在慕容府门前道别,暗自离去,但慕容筱庚早已暗结情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自那以后,心中纠结,终日茶饭不思,纵使是美味佳肴,也难以下咽。几日下来消瘦不少。
父母自是看在眼里,家里人丁稀薄,唯有长子一名,如珍似宝。眼看儿子日渐萧条,心乱如麻,四处寻医,都说此乃心病,非药物能医。
救人需救急,施人需当厄,渴者易为饮,饥者易为食,心病乃需心药医,公子所患之症是相思之病,需找到公子心中所需才能够根治,即所思之物,亦可是人。
如若药食能医,方可解难,毕竟在蜀山一带也是显赫之家,犬儿一个,家财涣尽,二老也再所不惜。如今却因心有所思而染此顽疾,现又昏迷不醒,无从问起,落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惶惶难安,亲母更是终日以泪洗面,敲经念佛,焚香祈福,愿儿子能早日康复。
慌乱之际,下人呈上一封信函,署名胡婈綪。信函邀约令公子到嫣红阁一聚,并悉情公子身染顽疾,不便行走,特命人今晚前来府上提轿携送,望你家公子见了我这位故友,病情能有所好转。
其父慕容殿扬心生疑惑,便问其妻:“嫣红阁乃青楼之地,筱庚怎么会结识此女子?”
其母柳晏栀也只是连连摇头,从未听儿子提过此人,但当务之急是儿子已经危及一旦,纵使是名节有损,能让儿子痊愈才是上策。夫妇两人是儿子至亲,眼见骨肉已是气若游丝,如若有一线生机,定不能轻易言弃。今晚准时赴约。
烟花之地,夜夜笙歌,酒香醇厚,佳肴催饥,遍地无不是红杏玫瑰,的瑶池,堕落的边缘,所到之人无不萎靡,沉醉,欲仙欲死,那好比极乐却似地狱的地方。
紫罗兰朵朵奇香橼逸,骤然提神,久病缠身的慕容筱庚亦睁开了沉睡已久的双眼,倦眼饧波,似醒非醒,直至听到耳熟妙曼的声音从他耳边穿过,那让他魂不守舍的魅音,方才清醒。舞女彩带系腰,随着紫罗兰从天而降,手握竹篮,轻纱薄衣,一颦一足间,轻撒花絮,漫天迷醉的花瓣回旋摇曳,笼罩在唯美的气氛之中。
这时,一名身穿素衣红裙的女子,手握玉琵琶,从天而降,舞姿悬空灵动,仿如仙女下凡。是她,一颦一笑都足以倾倒众生的娇媚,娇柔百媚却又清新脱俗的女子,胡婈綪。
“琼楼戚戚寒月清,心空如缕,蹙眉笙歌,独步徘徊梦魂香闺觅无声。
红烛千载宿世情,屏星凝眸,盼如朝夕,白雪皑皑愿待寒梅须几枝。”
琵琶伴奏,清吟辞赋,音迹文墨,看似繁华的孤清,言语之间悯人心囿。伴舞执琴,哼调入廉,音色缭绕,唯剩婈綪一人独舞。衣袂轻悠,彩妆喝月,烟雾弥漫,好似嫦娥,唯美动人。红唇微扬,翘指如兰,婀娜多姿,与夜色交融,蝼蚁滞留,不愿离开。叹!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此曲此舞皆为久病难愈的慕容公子而作,愿能为公子消除业障,否极泰来。今日在闺中设下晚宴,为慕容公子洗尘,在座客官还请见谅,公子现今身体违和,望诸位能日行一善,不要为此多生口角,不敬之处望客官释怀,皆种善因。”
婈綪姑娘密语如珠,大方得体,岂有为难之理。胡婈綪虽身在青楼,却也只是以卖艺为生,并未用身体与人交欢合,轻贱己身,素来乐善好施,从不与人诸多计较。名声甚好。
话虽如此,但青楼之地,岂有那么容易独善其身,抽脱置外。
常言道:只因花容月貌,引起心猿马意。无不垂涎其美色,想占为己有。偏得相国大臣李林甫庇护。李林甫虽贵为相国,却也是酒色之徒。每每回乡之际,定去青楼把酒言欢,酒色荤俗于一身。
岂料胡婈綪时年入住嫣红阁,其容貌眉宇皆属天仙,不知为何,他力护胡婈綪,并收为义女,不得他人亲近其身,如有违者,就是与其交锋,必会落得陪尸的下场。此后,她便成为青楼唯一的处子之身,渴望而不可及的菩提。
“公子,可否还记得婢妾?”她手提瓷壶,悬空高吊,清茶如瀑,香橼四溢。“来,公子喝茶。”
“是你,真的是你~~”气息虽然微弱,但欣喜之情以露言外,干涸的眼眶中泛着泪光,喜极而泣。
“久闻府上张罗聘请名医,城中无人不知此事,只是毛遂自荐者皆束手无策,心里不甚担忧公子贵体抱恙,所以不请自来,望公子海涵。”
“当日与你分手后,寝食难安,无法入睡,闭眼便是姑娘花容,才患此相思。姑娘,情根深种,使君有情,但不知罗敷是否有意?”此话一出,脸红耳赤,心中惶恐已蹙眉上脸,焦虑万分。
“呵,公子。”她紧握着慕容筱庚的双手,泪撒人前,羞涩中却又好生欢喜。“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命中的冤家,我的归宿。”
“姑娘,你真的愿跟我携手走完往后的人生,相濡以沫,不分彼此。”病痛似乎早以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欢愉。
“可是公子须知此非易事。”她那无暇的面容带上了几许忧愁,暗自忍痛。
“姑娘何出此言?两情相悦,是月老做媒,天赐良缘。而且我俩又非罗敷有夫,使君有妇,有何不可?况且男的尚未婚嫁,女的又待字闺中,何非难事?”
“怪只怪闺中不洁,纵使公子可不问出处,但人言可畏。你若真娶了我,免不了给贵府蒙羞,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语。”
“使君有情,罗敷有意,不须玉钵千金聘,只因红绳两足缠。人言虽然可畏,但人世间最惧的莫过于有难成眷属,为何硬要与世俗媲美。沽名钓誉又哪有红粉在怀来的逍遥,可贵。”
“公子对婢妾的情意无疑是情比金坚,有幸得公子宠幸,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鹣鲽情深,不畏人言,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我生命中苦寻已久的武丁。寒夜客来茶当酒,公子久病初愈,不宜敬酒,我们以茶代酒,情定今生。”
“不只今生,还有来世。干杯。”
这一夜他们缘定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