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7,芮青走出了“蓝天”的办公室,房门外,江越正朝她微笑着。
“抱歉。”芮青一边锁门一边说:“又让你等了。”
“没关系。饿不饿?我带了点心。”
“早就饿了,谢谢。”芮青接过了江越手中的小纸袋。
“我们新换了个面点师,帮我看看他做得怎么样。”
“嗯,好香啊,这叫什么?”芮青连吃了两口以后含含糊糊地问。
“叉烧酥。”
“真的不错,好象比你们上一个师傅手艺好。”
“是吗?那就用他了。”
几分钟后,他们并肩走在了晴朗的夜空下,虽然没有风,但气温应该是在零度左右,街道上已是人烟稀少。
芮青忽然将嘴巴圈成个圈,均匀地呼出一口气,接着调皮地伸出手,去抓那团白色的雾气,白雾倾刻间溃不成军,慌慌张张地四下飘散了,江越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和动作,心底涌起的是一种深深的满足和疼惜。
“今天和苏彤聊得好吗?”
“很好。”芮青边说边握住江越的一只手,然后一起插进江越的棉衣口袋里
“她的情绪好转了很多吧?”
“嗯。她说,她打算明年夏天的时候再要个孩子。”
“是吗?看样子,她真的已经走出来了。”
“是啊,的确不容易。”
芮青发现他们的步伐又一次在不知不觉中走成了一致,她朝江越瞥了一眼,没想到他的视线也正落在他们的脚尖上,于是她知道他和她一样有了共同的发现。
“江越。”
“嗯?”
“我在想,明年的一月二十一号,我们去领结婚证吧。”
江越站住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他们已经初步打算明年结婚,但还没有具体商定领结婚证的日期,芮青的这个提议比他心中预想的提前了很多,“好啊!可为什么是一月二十一号?”
“因为,今年的一月二十一号我第一次走进”一帆‘,第一次见到你。“
“你一直记得那天?”
“嗯,一直记得。以后,它就是我们的纪念日。”
江越微笑了,同时,一种又感动又欣慰的情绪润湿了他的眼睛,他把芮青轻轻地拉进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个纪念日。”
璀璨的星空下,他们相拥的身影化成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尾声
非洲,肯尼亚,马萨依马拉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成千上万只角马正在进行又一次为了生存而战的大迁徙。
远远望去,它们奔跑时扬起的灰尘经久不散,而隆隆作响的马蹄声就如同从几千米高处奔流而下的山洪,宣告着它们的势不可挡。在这支庞大的队伍中,一些衰老的和一些刚出生不久的角马在勉力支撑,生存的本能告诉它们,它们不能被大部队拉下,一旦掉队,它们面对的就只有死亡。
“程,快看那边,那只猎豹。”
程煊看了一眼朝他呼喊的那个人,按照他手指的方向,程煊稍稍向他的右边转了一点,调整好焦距,出现在镜头里的是让他既感到惊心动魂又不忍目睹的一幕。
一只猎豹正死死地咬住一只公角马的颈部,它的整个身体就像是吊在了角马的脖子上,随着角马垂死挣扎的踉跄的步伐,猎豹的身体在草原上被来回地拖动,但是它紧扣住角马喉咙的牙齿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终于,角马的两条前腿向下一弯,跪倒在地,猎豹却仍然没有松口的迹象,渐渐地,角马的求生欲望随着每一秒钟的流逝变得越来越虚弱,它的头一点一点地往地面低垂,两条后腿也仿佛突然被折断了一般,再也无法给它提供支撑的力量,它的整个身体都侧卧在了草原上,终于一动都不动了。猎豹似乎放心了,它试探性地松了口,角马仍然没有动静,猎豹这才仰起头来。程煊知道,猎豹的体力因为高速的奔跑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它必须尽快把角马拖到安全的地方,否则,它的战利品就会被贪婪的喜欢坐享其成的鬣狗们抢夺走。
但是,事情忽然有了神奇的变化,看似已没了气息的角马,就在猎豹抬头的当口,突然一跃而起,猎豹似乎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出于本能的反应又朝角马扑了过去,但是死里逃生的角马用后腿狠狠地朝猎豹踢去,猎豹被踢中了,翻倒在地,等它再站起时,那只角马已经融进了大部队,转眼间没了踪影。猎豹已经无力追赶了,它坐在了草原上,大口的喘息,现在的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群的角马从它面前急驰而过。
“上帝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
听着这个名叫祖塔的,在这个保护区工作的肯尼亚人的感叹,程煊也不禁在心底发出了叹息,即使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也一定会有生存的奇迹。
两个小时后,他们驾车开始返回住地。
程煊将一支烟递到正在开车的祖塔面前。“噢,谢谢,我从昨天开始戒烟了。”祖塔摆了摆那只没有握方向盘的手,“我妻子给我下了最后通碟,她说要么戒烟,要么戒酒,让我选一样,我只好选了,要不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至少三个月不给我做饭,这我可受不了,要知道我妻子做的饭,啧啧,香极了。”
程煊一边微笑一边为自己点着了烟,尽管他的英语不是很好,而祖塔的发音又有点怪,但是,他仍然明白了祖塔的意思。
“烟盒很漂亮。”祖塔指了指还拿在程煊手中的那个扁扁的银制烟盒。
“是个生日礼物。”程煊把烟盒在手中颠了一下。
“哦─,女朋友送的?”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祖塔撇了下嘴角,似乎很为他感到遗憾,“你好象还没忘了她。”
程煊笑而不答。祖塔没有再追问,他还不太了解这个才刚刚认识了两天的中国人。
程煊的目光已经转到了他们正在急速驶过的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上,这是一片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土地,也是饱经沧桑的土地,第一次站上这片土地,程煊就被深深地打动了,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以后的生命都将在他不再停歇的脚步下度过,直至死亡。
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大群非洲象,程煊转瞬间从短暂的回忆中跳脱了出来,他兴奋地大喊了一声,“祖塔,停车。”
吉普车还未停稳,程煊就跳了下去。
对程煊来说,在每一次按动快门的瞬间,世界只呈现出他想要的模样,而在这一刻,他却没意识到,他的动人身影也已经被一只无形的手悄悄雕刻进了生生不息的阳光。从此以后,那道只属于他的阳光将陪伴他到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