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默默无言中结束了早餐。
“你最近常和江越见面吗?”苏彤望着坐在餐桌对面的芮青。
“见过几次。”芮青的语气轻描淡写。
苏彤点了点头,“昨天为什么喝酒?”
“不为什么,想喝就喝了。”
苏彤推开了面前的空盘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前倾,“我不是想要探究你的隐私,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之所以问起,只不过是想帮你分析一下你自己。”
芮青抬起了眼帘,直视着苏彤。
“你有多久没喝过酒了?你知道自己喝酒以后会变得跟平常判若两人,你会说出很多你在清醒的时候根本不会说出口的话,那么你应该好好想一想,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有意想让自己不清醒?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说过了,我只是想帮你分析一下你自己,俗话说旁观者清,不是吗?我不知道你和江越认识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这个江越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有一点我现在能确定,就是你信任这个江越,而且不是普通的信任,这就好象你信任我或者信任你妈妈一样。”
“你到底要说什么?”芮青的声音干巴巴的。
“我要说,正视你心里的感觉,别回避。”苏彤清清楚楚地回答,“昨天晚上你睡着以后,我听见了你说的梦话,你说‘别放弃,别放弃’,我仔细想了想,到底你不能放弃什么?是程煊还是你重新追求幸福的勇气?我希望是后者。我们做朋友这么久了,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可你却一直没告诉我你认识江越的事,我想你有不说的理由,因为即使是朋友,我也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可是我很担心,你是不是真的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虽然我不知道昨晚你和江越都谈了些什么,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还有我的直觉,我不得不怀疑昨天晚上你根本就是想存心试探他。”
“苏彤!”芮青霍地站了起来,一时间感到血往头上冲。
“你不用急,我不是想让你难堪,我只是想帮你弄清你自己的想法。显然你们两个并没有把话说开,但是从他昨晚的言谈举止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他已经爱上你了,你一向感觉敏锐,我不相信你对此毫无查觉,但是如果你已经打定主意要伪装自己,为什么昨晚又要当着他的面喝酒?你到底需要借着酒劲说出什么还是问出什么?”
苏彤站起身,走到芮青面前,“如果你伪装自己是因为你害怕,我能理解。你对自己没信心,你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爱,你对江越也没信心,你不知道如果他了解了你从前的感情经历他是不是还能对你保持同样的感觉。但是如果你伪装自己是因为你还对程煊抱有幻想,那我想奉劝你不要再和江越见面,因为江越不是程煊,不要在他身上找程煊的影子,如果你根本不会爱上他,那就彻底离开他,越早越好。”
芮青似乎振动了一下,她本来涨红的脸此时已经血色全无,苏彤伸出手去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她的手很凉。
“其实,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你好好想想,如果最初你与江越见面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相貌上与程煊有几分相似,那么现在这个理由恐怕也开始变质了。因为如果他只是长得像程煊而没有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你的信任和好感的话,你也不会在他面前喝酒,既然这样,就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可以再爱的,就像你后来写的那些小说,总是充满希望,那就试试看,也许没你想得那么难,就算退一万步,如果这个江越不是那个对的人,那么一切在现在结束也是最好的结果,对你,对他,都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芮青的手依然冰冷,苏彤轻轻叹了口气,“我想除了你妈妈,我是世界上第二个盼着你能早一天得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的人。这三年多来,我们一直避免谈及这个话题,但事实上你我心里都清楚,程煊不会再回来了,我不否认程煊对你有感情,但他的感情和你的比起来就好比几朵浪花之于大海,你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吸收你全部的爱并且能全心全意对你付出爱的人,这个人不是程煊。”
在放开芮青的手之前,苏彤注意到她的眼中似有隐隐的泪光。苏彤走到写字台前,拿起了自己的皮包,她最后看了看芮青僵直的身影说:“我该走了,如果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感到受伤的话,我很抱歉,不过那都是出于一个做朋友的责任。”
芮青听到房门开了,接着是防盗门,然后是两重门先后关闭的声音,再之后是寂静,令人心悸的寂静……
苏彤默立在电梯前,她盯着那个红色的数字指示灯先回到一层,才又升了上来,终于,电梯门开了,苏彤正要迈步,却一眼看到了站在电梯里面的江越,苏彤走进电梯,对江越说:“也许你应该先和我谈一谈,再决定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