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后的江越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他一口气喝掉了一半,而后他踱步到了卧室的窗前,望着窗外几十米远处另一幢老式的五层高的板楼,已经是半夜了,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扇窗子里还在透出灯光。
昨天,在离开芮青的住处之后,他直接去了他父母那里,由于没有事先说好要回去,反倒给了父母些惊喜。像往常一样,他陪父亲下了几盘象棋,又陪着母亲边看电视边聊天,之后还为他们做了晚饭。在六、七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让自己一直忙碌着,努力地不去想芮青。然而在离开父母家之后,他就直奔了“一帆”,从那一刻起,他的整颗心都在强烈地期待着当晚芮青的出现。他知道她会出现,就像他知道他自己一定会去“一帆”等她一样。
江越把剩下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将空罐子留在了卧室的窗台上。他缓步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打开写字台上的台灯,他拿起桌面上的一沓画纸,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直至最后一页。
“你好。”
这是芮青昨晚进门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出现的时间比平常至少提前了十五分钟,正是因为她的提前使得正打算离开的冯凯一直待到了打烊的时候。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僵硬,语气听起来也有点不自然,江越注意到她在坐下的同时用手去捋耳边的头发,这是江越已经熟悉的动作,每当芮青想掩饰自己的不安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这么做。
“我想谢谢你上午说的那些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拘谨,江越注意到她的双手正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她很用力,连指尖都发白了,“我……,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你明白?芮青没有说话,但她的目光却向他这样询问着。
是的,他明白。在得知芮青的全部故事之后,挡在他和她之间的那块毛玻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些曾经让他感到困惑的问题也全都有了答案,有关芮青的一切,她说的话,她的表情,她的身体语言,所有细节所代表的意义都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此刻,江越放下了手中的画纸,继而在写字台前坐下,他随手扯过一张空白的画纸,把它固定在画板上,拿起画笔,他略作思索就开始在纸上描绘起来,半个小时以后,他停了下来,端详着那张画纸,片刻后他在那张纸的下端的空白处写下了两行字,然后他将画纸从画板上取下来,放在他先前看过的那一沓画纸的最上面。
他转而支起左臂,手指来回在左侧的额头上抚动,他的视线仍然落在那些画纸上,但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昨晚芮青要离开时的样子,清晰得如同她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柔和,而她的眼神透露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意味,那是信赖。
江越对着那些画纸微笑,而后伸出手去关掉了台灯,房间立刻被黑暗笼罩,江越没有动,他的安静与沉默成了黑暗最恰到好处的陪衬。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