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女儿,就叫许彤,怎么样?”
“这和我爹妈给我起的名字是一个意思,太普通了吧?”
“那就再加个爱字,许爱彤,如何?”
“有点腻吧?”
“不腻,老公爱老婆,何腻之有?”
“那如果是儿子呢?是不是应该叫苏爱平?”
“行啊。”
“可是听起来有点女气?”
“怎么爱我就成了女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学学老外,老爸叫汤姆,儿子也叫汤姆,爷爷叫约翰,孙子也叫约翰,我们的儿子还叫许正平,好不好?”
“不好不好,这还不乱了套,外人怎么分得清谁是你儿子谁是你老公?”
“那还不容易,小许和老许嘛。”
“还是不行。就算能分清,可我又是爹又是儿子,那我可吃亏大了,绝对不行。”
“哈哈,你当真了?逗你玩的。”
许正平抬手擦去了渗出眼角的泪,之后他的身体向前倾,用双手将妻子的右手圈起来贴在唇边,苏彤依然毫无动静,正平转而将双手支在额头上,他闭上了眼睛,醒过来,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许正平没有理会,但是那东西却没有离去,反而在他的手背上蠕动起来,正平仍然不理不睬,可是突然地,他睁开了眼睛,继而拉开了双手与额头的距离,这下他看清了那些蠕动着的东西就是苏彤的指尖。
许正平放开了苏彤的手,缓缓站起身,走近床头,此刻,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就在他眼前眨动了一下,“你醒了?”许正平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别担心,我在这。”
氧气面罩下的嘴唇在蠕动,可正平听不到一点声音,于是他又握起苏彤的右手,俯下身子,嘴唇贴在她已经被纱布缠住半个耳朵的耳边说:“孩子没事,你放心,孩子没事。”说完,他抬起头来,苏彤的嘴唇停止了蠕动,那双微张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正平让自己微笑起来,坚定地回望着妻子的眼睛,片刻后,那双眼睛重又合上了眼帘。
正平将苏彤的手轻轻放回到床上,他站直了身子。窗外,晨曦初现,正平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他用手使劲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转过身,轻手轻脚地从病床边退开。
重症监护室外的护士站,一个夜班护士查看着值班记录,再有不到三个小时,她就可以下班了,她抬起头,看见了那个向她走过来的男人,他脸色灰暗,满脸的胡子碴,双眼布满血丝,她看着他一直走到护士站的桌前,朝她开了口,他的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堪,“护士,麻烦您去叫一下医生,我妻子刚刚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