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完全沉落在了青瓷花宽口茶杯的底部,从茶杯里缈缈地向上升起一缕白色的水汽。看着江越在桌子对面的座位坐下来,芮青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而当她开口时,她竟然与江越异口同声,“我是来……”,“我以为……”。
他们不由自主地相互注视,情不自禁地都笑了,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这不禁让芮青觉得她已经没有必要再为今天的到来做什么解释了。
芮青吃了一口蛋糕,点头道:“嗯,很香,味道不错。”
“是吗?那看来我可以把这个品种保留下来了。”
芮青再度微笑,她发觉自己的心情已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的忐忑不安了。
“这是你的餐厅?”
“不,不能算。我在这间餐厅只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余的百分之八十都属于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叫冯凯,我们是大学同学,同宿舍,毕业后还在同一间广告公司共事过五年,不过我辞职了,他还在继续做,所以这间店我照顾得多一些。”
“你为了开这间店而辞职?”
“不,那是之前的事。我只是不想再做我不喜欢的工作了,我喜欢漫画。”
“《粉红女郎》?”
“对,《粉红女郎》,你看的是电视剧还是原作?”
“我只看过几集电视剧。”
“那我建议你看看原作,很有趣。”
芮青没有回答,只微笑着点了下头,她的笑容看起来既亲切又温暖,使得江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在她的眉间,嘴角,这种感觉的确有些奇妙,他们的谈话就像一对已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和谐而自然。
“那么,芮青是你的全名吗?”
“是。”
“是哪两个字呢?”
“草字头,下面一个内外的内,青草的青。”
江越不由得把这两个字在脑海里书写了一遍,“那天在图书大厦,你的那个朋友,是叫苏彤吧?她说我是志愿者……”
“哦,对,苏彤错把你当成‘蓝天’的志愿者了。”
“‘蓝天’?那是你工作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你知道‘蓝天心理帮助热线’吗?”
“好象在报上看到过。”
“‘蓝天’在离你这儿不远的齐翔大厦里有一间办公室,实际上是一家企业免费提供的。因为‘蓝天’其实是非赢利性的民间组织,要靠慈善捐助才能维持,而且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不领工资的,也就是志愿者,我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这样。”江越有些意外,“这么说,你晚上不是在加班而是去那里接热线,对吗?”
“对。不过接热线不是‘蓝天’的全部工作内容。我们有些志愿者会定期去敬老院服务,还有的志愿者会为一些单亲的或者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做免费家教,其他的还有像给一些有心理问题的人提供专业的系统的心理治疗,或者为那些遭受家庭暴力的女性提供心理和法律上的援助等等。”
“你们有多少人?”
“就目前而言,大概五十人左右,不过要从热线开通之日算起,前前后后参与进来的志愿者有四百多人了。”
“那你做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
芮青感觉到了在交谈过程中江越眼神中的细微变化,于是她问:“这让你意外吗?”
“有一点,我还从没接触过志愿者。”
“都是些普通人,也都是好心人和热心人。”
就像你一样,江越又问:“除此之外,你应该还有别的工作吧?”
“嗯,我写作。”
“作家?”
芮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芮青由衷地赞道:“你这儿的蛋糕、点心和咖喱饭的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关门也晚,要知道我每次说完五、六个小时的电话以后常常觉得很饿,以前我总是自备零食,现在好了,我又多了个选择。”
“你忘了说碧螺春。”
“对,还有碧螺春。”
他们微笑着对视,芮青从江越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温柔,她不由得放低了视线,端起杯子喝下最后一口茶,她说:“我得走了,这多少钱?
付过了账,芮青走出了餐厅,她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等她坐进车子以后,她看到江越站在餐厅的大门外朝她挥手。
芮青的视线随着前行的汽车掠过已经冷冷清清的街道和零星的行人,内心的感受是错综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