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江边(在现湖北境内汉江一段,丹江水库以下)
曹操军营驻扎在江东,而刘备大军驻扎在西岸对峙。
犁丘城(终于在《水经注》里找到这个地方了,真是麻烦12.21日修改),曹军大帐。
这个时代的汉江位置和两千年后的位置有点不同,比之后世更靠东一点。
曹操正在看那简单的地图。
“丞相!”赵俨进了来。
曹操招呼他道:“伯然快来。”
两人坐定,曹操叹气道:“可惜子伯不在了,不要他定能为我解此烦恼。”
赵俨不吭气,心想:“娄圭如果不是计谋高过你,怕也不会死得那么快。”只是不说话。
“伯然,可教我。”曹操说道。
赵俨一笑:“丞相担心粮草吗?”
曹操点点头:“从许运粮草,陆路有桐柏山、大复山阻隔,行进不速。只能从水路运送,只是这水道堪忧啊。”
赵俨写了一个字。
曹操拍手笑道:“妙!”
蔡阳
“呜呼,德珪啊!”曹操哭道,“痛杀我也,我必取刘备人头祭奠君于地下。”
“丞相言重了!”蔡回说道,“蔡家虽然没什么力量,不过如果丞相需要蔡家还是能为国家尽点绵薄之力。”
赵俨一笑:“眼下朝廷也的确需要蔡家。”说罢讲了些话。
蔡回说:“这是自然,蔡家子弟自然是愿意为朝廷效命周全的,只不过刘逆把船都尽数掠去,一时间没办法找那么多船。”
“这个放心,我们带来许多造船工匠,只要你们派出子弟就行。毕竟你们在这里多年,如果能助朝廷平定刘逆,则丞相断不会吝啬赏赐。”
蔡回咬牙切齿道:“屠兄杀姐之仇,焉能不报?”
曹操说:“国仇家恨,一起和刘备算。”
有了蔡回这条地头蛇,曹操的处境自然要好得多了。
襄阳
“如此可恶!”刘备得了消息,“早知如此杀了此獠。”
诸葛亮因为和蔡家是姻亲,不好多说什么,自讨了差事去催运粮草,所以不在城中。
司马芝说道:“明将军不必生气,就算有蔡家支持,我们的水军优势还是很明显的。水军先破袭,步马后攻,曹军必败。”司马芝本是司马懿族人,后来避乱逃到了荆州,本身家境就不如意,现在客居他地更是生活清苦。殷观向刘备推荐,徐庶也引为奇才,刘备也考虑要制衡本地派,所以就举为孝廉,后又担任武陵治中。
徐庶说:“可命子奇(毛荃字)袭扰之,丧其锐气。”
刘备点点头,自己在汉东一带没有优势,但是按照刘封的《论持久战》所说,这样是拉长了曹操补给线,又有宛这个大钉子,曹操肯定还得分神去照顾一下宛城的事。时间越长对曹操越不利,毕竟曹操的兵士远离自己土地作战,熟读孙子兵法的曹操不会不知道远征速胜为上,否则疲师的话,军队就会非常危险。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就是刘封和徐庶他们制定的第一步战略规划。讲硬打,刘备孙权统统不是曹操的对手,要知道曹操掌握了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陆军之一。轻了不足以等于给曹操挠痒,他肯定还要来,重了把他打惨了他肯定疯狂反扑,自己也连带受损,都不是刘备现阶段想要的。
“我只担心吾儿啊!”刘备望着宛的方向。
朱灵驻扎在宜城和鄀国之间的菡口津,时刻准备渡过汉水。
相对于“七匹狼”中的另外六匹,朱灵的军队受到的损伤最小,建制保存得也最完整。驻扎在邔国的张郃和跟着曹操驻扎在棨丘的张辽,哪个不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于禁他们听说正在宛城城下进行着艰苦无比的攻城战。
朱灵的军队纪律糟糕那是有名的,所以当监军一走,这帮子骄兵悍将开始老毛病发作。
“王三,王三!”望台上守夜的陈大下了,叫喊着替班的人的名字。“他妈的,又睡着了。”陈大进到帐篷里几脚把王三踢醒,把皮甲、头盔往王三身上一罩,把矛往他手里一塞,一脚把他踹了出去,自己往那热被窝里钻,惹得熟睡的同伴嘟囔几句梦话。
王三打着哈欠,被冷风一吹,浑身哆嗦,哆嗦着爬上了望台。
“这鬼天气,比北方还冷,到处雾气浓厚,十步都看不清楚人,守个屁!”王三暗自发牢骚,他是冀州流民,本来做田户。后来袁家的人死了,曹操来了,在当地征召士兵,每户出一丁,瘦了吧几的王三也被赶进了军队。
望台上更是冷,王三只得跳来跳去保证自己不被冻僵。
“谁在上头?”是什长的声音,
“我,王三!”王三回答。
“盯着点啊,”什长说道,“最近监军可查得严实着,我去撒泡尿。”
“屁!”王三望了望营帐中央,那里隐约有喧闹声起,那是那些打草回来的将军长官吃喝。这个什长和朱将军是同乡,所以去蹭食去了。这伙食一天比一天差,上面说是刘逆拦截粮草,但是王三明明看到将军们还大鱼大肉地吃着,肯定是这帮王八蛋又在可克扣粮饷了。
吃饱,吃好才有充足的体力,才能在战争中活下去,这是老兵都知道的道理,王三这新兵蛋子没谁点醒他。
打草其实不过是抢劫的代名词,所谓为军马去割草,实际上就是去抢劫。自古兵匪出自一门,而且打草的收入,一般主官都不过问,让一些中下层军官都能得到一点好处。就是刘封也不能改变,他的军队也打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哪支军队在没干过这种事情,尤其是初创的时候难免带股子匪气,或者说是亡命之气,也就是后来那些无行文人笔下的“英勇之气”。当然到后来胜利了,就变成了威武、正义、文明的王师,老百姓无不提壶担浆,满心欢跃地迎接子弟兵。历史本来就是个婊子,不可能告诉人们太多,只是在有意无意中才透露出一点信息。真相有时候是非常残酷和丑恶的。
只不过刘封把这种抢劫从零散的活动变成了有秩序的、有规模的行动。在利益分配上坚持“所得交公,按功分配”,把兵变成兵痞的可能性降低到可控制的阶段。
抢钱抢物,当然还要抢人,张飞的老婆就是这么来的,这个时期许多军人的妻子也是这么来。那些吵闹声就来自一个军官的“收获”,他抢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当兵整三年,母猪变貂婵。这些人九死一生,吃了这顿不知道明天还吃不吃得上,所以尽快找个老婆要等到了有一定的地位后了。这个军官等了这么多年,今天轮到自己了,和同事一快乐和一下,庆祝一下自己告别单身。
“今天好运气,老郎请吃鸡!”一些没参加打草的军官也来凑热闹,来祝贺的人大多的官阶都差不多,没那么多拘束,大家利益均沾,顺便蹭顿饭。
喝酒是不许滴,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小Party也是不允许的,不过谁叫咱们跟对了人,朱老大是个随和滴银,只要不过分,不被监军抓到就没什么事。
“美人,来来来,亲热一个!”那个新郎不顾满嘴的油腻,要亲新娘,那被捆住的女子惊慌无比,又躲避不过,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对对!”一众军官起哄道,“亲热,亲热!”
“哈哈,三郎真是好运气。改天轮到我出去打草也弄几个回来。”一个军官色咪咪地说,“这小娘们长得真水灵快赶上朱将军那些倡优了。”
“去你妈的,新嫂子是良家女子,怎么把她和倡优来比较,你他妈的没喝酒就醉啦?”另一个军官责骂道。
“小声点,胡监军听到了我们可要掉脑袋的!”
“怕个卵子!”那新郎拉开衣服露出胸膛,那上面有几道伤疤,“老子现在这个位置靠的是老子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那个小白脸,他凭什么管我们?”
忽然帐外一阵嘈杂声,乱烘烘的,火光晃动。大家以为着火了。
“怎么啦?”新郎刚出了来,一支箭插进了他的胸膛。
“敌袭!”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大营。
“杀!”毛荃袒右臂,手执环首刀率先冲向了营寨主帐。
荆州兵冲进营寨见到曹兵就杀,还放火焚烧。
正在睡觉的曹兵有的刚披挂一半就被荆州兵砍了脑壳。
“活捉朱文博!”荆州兵的呐喊弥漫着整个山谷,好象有无数人。
“妈的!”毛荃从亲兵手里接过一把新的刀,先前那把刀已经砍缺了。“啊——”一个曹兵被毛荃一劈,脑袋顿时开了瓢,花花白白的流了一地。
真正要命的是箭和矛,那箭把一些企图反攻的曹兵逼退,矛一捅,那倒刺能把肠子一起拉出来。捅了几个人,矛上的人肠子晃来晃去。
看到整个营地火光大做,毛荃才让人把缴获全部拉到船上,扬长而去。
“完了,完了!”朱灵先是不防备,只得夺路而逃,天快亮了遇到监军胡遵。“敌人肯定只是小股偷袭,没多少人!”胡遵判断了一下,命令押送粮草的军队分二,一部分由朱灵带着去看看营地如何。朱灵一看,营地里只剩下烧得一地的灰和曹兵的伤兵、死尸,也包括王三和陈大之类的新兵。他的将旗还被夺了去,这下麻烦大了。
犁丘大营
“哼哼,”曹操突然怒极而笑,“哈哈哈!”
“丞相!”众人被曹操那恐怖的笑声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看着跪在帐外自己把自己捆着请罪的朱灵,本来想说的话怎么也出不了口。
“丧师失旗,好,好得很!”曹操笑着说,谁听着不害怕啊,不怕曹操发火,就怕曹操笑,发火还可以救,笑了那表示杀人的决心已经非常坚决了。
“军法曹何在?”
“属下在!”
“丧师失旗当如何?”
“当——斩!”那朱灵非常讲义气,也不摆架子,在军队里人缘很好,这军法曹平时也和老朱关系不错,又加上是同乡。不过生怕太过犹豫被曹操砍了脑壳,顾不得乡党之情了。
“丞相,”赵俨说,“朱文博虽犯死罪,但临阵斩大将不利。楚杀子玉而晋文乐见,请丞相三思!”
“请丞相三思!”众人见老赵开了头,也跟着跪下了。
曹操正犹豫。
偏有那催命无常来,有人禀告:“刘备在江面炫耀,还”
“还什么?”曹操问。
“还挂出朱将军的将旗。”那小兵素来机灵,看到那阵势已经明白自己来得不合时宜。不过隐瞒不报,那曹操可要他的脑袋。
“把朱灵推出去斩了!”曹操一挥手,刽子手马上把朱灵拖下去。
“还请丞相看在往日情分,照顾我一家老小。朱灵在这里谢丞相了。”朱灵大声喊道。
曹操背过身去,一抬手:“文博去吧,我自会理会得。”
不一会,朱灵的人头捧上。
“挂于辕门,此后若有懈怠丧师失旗者,以此为鉴。”曹操内心真是五味杂陈。
“宛城急报!”
“讲!”
“逆贼凶狠,袭击我粮秣军资。李典将军殉国!”
“开战月余,损我两员大将!”曹操急火攻心,当时就昏厥了过去。
“丞相!”
曹操醒了来,赵俨送上一帛书:“荀文若有信来。”
曹操急忙展开一看哈哈大笑:“此良策,必使大耳贼首尾难顾!文若真我家子房也。”
此一策却惹得另一位豪杰出来,三国星空空前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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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北庭都护毛公德祖于弱水斩酋火仙儿等万骑,自此恒水以北诸部无不悚然奉令年七十请致仕,加特进太师衔。景德八年,新州高水部反,太师领军弹压,薨于蓟,年七十五。(昭明)帝闻之,命罢朝三日,灵柩至百官出郊迎,太上(统宪帝刘裕)时与闻,几欲昏厥。上赐谥号武穆,葬归交州故地,子颖章嗣。德祖,南侯刘荃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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