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魂魄被鬼差打散，你认为是那么容易能找回来的吗？”子华瞥了一眼她。亏她还是鬼，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知道不易，可你不是魔王么？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算我求求你了。”欠影说着就往地上跪。四百年来，孤寂的时候只有明珠陪着她，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她长睡不醒？

“办法是有，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子华蹲下身来，傲慢地道。

“你们答应过我的啊！”她奋力解释着。

“答应就一定要办到么？”言外之意就是不帮咯。

“你们说话不算话，你们&8226;&8226;&8226;&8226;噗&8226;&8226;&8226;”欠影一急，没好的伤似乎加重了，口中的鲜血吐在子华的黑袍上，立刻就被黑色掩盖。

“你们答应我的&8226;&8226;&8226;”血是咸的，有点腥，一说话，舌尖就触碰到了鲜红。

子华藏在身下的手一下抓紧了。他与她有感应，这种感应很强，可是，他还是想不起来任何事。只知道自己不忍心。

但是，他现在却是无能为力，百年之际刚过，他确实没有太多的力气。

欠影看着子华转身而走，她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这个背影，你也曾经留过给我。那一年的冬天比今年还冷，记得除夕那天，我曾答应与你一同吃混沌。我看得出你很高兴。你并不受宠，母亲又死得早，你说每一年的除夕都是一个人过。

而我又何尝不是？自打进了秦王府，作了他的细作，我有家不能回，连妹妹饿得吃不上饭也只能偷偷地将米塞给她。我一直以为子冽是我的寄托。

与你约好后，我为你亲手下了混沌。只是，在你来之前子冽来了。

我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太子自小多病，储君之位本是他来坐，但大臣却固步自封，不肯该先例，他只能作王爷，一辈子的王爷。

他是多么的惆怅，惆怅得我竟然擦觉不到你的存在，等到我看到门口的影子时，你却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我。

其实，不管我为子冽做了多少事，那一碗混沌真的是给你下的啊。

欠影拖着越不越虚弱的魂灵回屋内，冷，好冷。痛，身体到处都在痛，一直都在痛。

子华看着黑袍上被鲜血染过的地方，非要仔细些看才能看出血迹。

“你到底是谁？”他喃喃自语。思量了许久后他忽然意识到了欠影重伤之事。许是昨天见他与那仙徒感应太强烈，心中十分不爽吧，竟然把她受伤之事给忘了。

子华寻到他的屋外，里面血腥味刺鼻。若不是因为在他的府邸，这味道不知要引来多少魔和多少嗜血的妖怪。

推开门，欠影就倒在门下，红衣十分刺眼。

“喂。”子华抱起她。脑海中一个模糊的画面一恍而过，看不清，但却与现在好像。

子华将仅恢复的魔力为欠影疗伤。她的魂魄很虚，似有似无，再呆在魔界看来并不是长久之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8226;&8226;&8226;&8226;”欠影有些意识后，嘴里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你对不起谁？”子华好奇地问。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8226;&8226;&8226;”欠影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面哭，一面道歉。

睁开眼，欠影模糊地见着了子华的面孔，此刻，在她眼里的应该是那个她满怀愧疚的楚王殿下。

她抱环抱起他。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楚王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周将军他，他战死了。”底下的小厮匆匆来报。

你摔了自己手里的茶杯，那是你最爱的。你崩溃了，再三确认：“周老将军确认是他了吗？”

“确认过了。”下人也因你的发狂而悲伤。

你回头看我，那个眼神全是恨。你对我说：“莫小玲，是不是有些人本就不该对她好？”

我没说话，看着下人把你扶进屋。

周怀年，你最好的朋友。你没母亲，他从小照顾你。你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兄长，他从小为你出头。你没有可以信得过的人，他一直当你的知己。

而我，空有你的照顾，做的却全是伤害你的事情。你确实不该对我好，确实不该。

“他说，他想要军权。军权全在周家父子手里，若不让他们犯大错，军权他根本拿不到。”欠影看着子华的眼睛，犹如当日一样默然，“我不该利用你，真的不该。我也不想的，可是，你与周小将从小交好，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信任是会害死自己的。不管是周怀年还是楚王。而信任与被信任似乎没有那么多的理由。只是一个信与不信。

“对不起，对不起&8226;&8226;&8226;&8226;”欠影再度将子华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子华看着欠影，他知道她把她当作了别人。他竟然发现自己不介意，而他也心甘情愿地充当着她口中的那个可怜的人。

欠影哭累了，倒在他肩头睡着。子华忽然有点负罪感，傻子也看得出来她曾经忘记些什么，而这些痛苦的记忆从见到那个仙徒的那一刻被唤起。看着她痛苦，他心里也极其地不好受。

子华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交劲之间，她似乎能感觉水鬼冰冷的体魄下那一颗快要痛死的心。

欠影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抱着子华。而子华也伸手抱着她。此刻，心与心靠得很近，她能感觉到他就是他。她哭得累了，眼睛干涩犯痛。抬手揉了眼睛，子华便醒了。

一时相对无言。只是骤失的温度又让她打了个寒颤。

“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欠影乞求道。

“&8226;&8226;&8226;&8226;”子华不理她。

“求求你，求求你&8226;&8226;&8226;”欠影再求，心一急，说话的语气又开始喘起来。

子华先是一愣，继而伸手扶住欠影，担心她才晕倒。

“求求你好不好？”欠影借机抓住子华的手，哀求道。

“&8226;&8226;&8226;”子华还是无言地看着她。

良久，他才悠悠地道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好。”

子华清晰地记得欠影的笑脸，久久都还印在脑海里。她明明可以要挟他的，她却没有。她明明可以不管他的，她也没有。她明明可以对他不闻不问的，她也没有。这大概就是人间所谓的关心吧。可笑他堂堂一界之主，竟然会记得这个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