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梨儿要欠影陪他来的地方是一个叫蜃楼的书院,书院里全是本城今年要秋试的才子门。当然,越近官场,越难免有黑暗。她们才到了书院外面,就听见里咿咿呀呀地吵个不停。
“怎么了?”欠影觉得好奇,问道。
“进去看看。”聂梨儿道。
“好。”
她俩相携着入院里,见一群人正围着两个人不知在责怪他们什么。
“我说了我没拿。信不信由你们。”中间的两个读书人显然有些敌不过众人的指责,索性懒得辩解。
“还说你没拿,银子是在你的床底下找着的。你敢说你没拿?”
“走,带他去见夫子,让夫子来评理。”
“就是,把他撵出书院。”
“撵出书院。”
“&8226;&8226;&8226;&8226;”
人人拥着两人往内堂里去。两人看得出也无法,只得随了众人的意愿。
“欺人太甚。”聂梨儿看着看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你认识那两人?”欠影道。
“嗯。”聂梨儿有些心不在嫣地,又道,“我们去看看吧。”
“啊?好!”欠影看得出聂梨儿对那书生不同旁人,遂也赞成跟上去看一看。
院子里,老夫子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胡子和头发都是白的,见众人这么一闹,他遂说道:“你们都回去,让我同延庭说几句话。”
“夫子,这样的人你还有什么样的话好跟他说的?直截把他撵出书院就行了嘛。”
“是啊!夫子,留个贼在书院里头,我们谁都安心读书啊?”
“谁是贼了,谁是贼了,我家公子不是贼&8226;&8226;”被孤立的两人,模样像是书童的与众人吵了起来。
“不是贼,不是贼干嘛拿别人的银子?”
“是啊”
正所谓是双拳难敌四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纵是那两人再能说,也说不过别人啊。
“真是可恨。”聂梨儿一见那两人落了下风,又是气又是恼。
“好了,看我的。”欠影拍拍她的肩,让她安心,走到那老夫子身前,红眸微动,念道:“你们说他偷我银子?那银子现在何处啊?又以何证明是被他所偷?”
她说一个字,那老夫子便学着她说一个字。
“夫子,银子在这儿呢?我们都亲自从他床底下搜出来的,假不了。”里面领头的人将他所谓的银子摊出。不过,那哪儿是银子,不过是几块碎石而已。
“这&8226;&8226;&8226;”很快,有人便发现了,惊奇地看着那支手。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银子吗?荒谬!大半夜扰人清梦,为的就是这种无聊之事。是谁领的头,出来受罚。”欠影教着老夫子说道。而底下的众人一听要被罚,全都往后退不敢上前。
“既然如此,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睡觉?”那老夫子一话一出,众人都不再追究,急忙回自己的屋去。
欠影收回法术,聂梨儿就跑到她面前:“你真行。”
“那是当然。”她也不谦虚,直截认了。
“夫子,夫子。”老头年纪本来就大,接着被欠影这么一折腾,他有些受不住,晕倒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聂梨儿惊慌地问。
“没事,放心吧,睡一觉就会好的。我们走吧,再不走天就要亮了。”欠影看着天际的红边色光芒,知太阳就快升起。
“哦”聂梨儿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个白面书生,不情不愿地跟欠影回屋。
“他是谁?”欠影问。
“他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聂梨儿有气无力地爬在桌子上。
“这屋子的主人不是你吗?”欠影十分好奇。
“我死以后,这屋子是我,可是,我死以前,这屋子是他家的。”聂梨儿回想以前,一会笑,一会儿愁,看得欠影不知是打断她好,还是不打断她好。
“所以&8226;&8226;&8226;你生前认识他吗?”这一点,是该怀疑。
“嗯嗯。我从小与他定亲。后来,我父亲遇难了,从此家道中落。他母亲便不认这么婚事。”聂梨儿娓娓道来,“他们家让我母亲抬不起头,也是因为如此,母亲才积郁成疾,不久没过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不是很恨他吗?刚才干嘛还那么紧张?”欠影狐疑地问。
“我为了报复他们家,二是千方百计地勾引他。”
“后来,他喜欢上你了,是吗?”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到现在还那么关心他。
“是的。我利用他对我的喜欢,让他为我做了很多事。”
“什么事?”欠影好奇心上来了,追根追底地问她。
“那天,天也如现在这样刚亮。我路过村头的时候,见有人被杀了。我当时就在想,我的时机到了,我为了母亲报仇的时机到了。于是,我偷偷地偷了他父亲的随身之物,将它遗落在杀人现场。我还让他约他父亲去城里瞎逛。就是这样,那些捕快们认定他是凶手。把他关进了大牢里。”聂梨儿每每说到得意的时候,嘴角总是扬起了苦涩的笑。
“那,再后来呢?他父亲死了吗?”欠影最明白那些衙门里办事。清官根本没有几个。像这么大的屋子,以前肯定是家财万贯,疏通关系还是能做到的。
“死了。不过,不是被处斩死的。而是被气死的。”聂梨儿说到这儿,笑得更开心。
“被气死的?”
“是啊。为了救他父亲,他母亲将所有的钱都送了官府的人。就连这一座宅子也都变卖了。”
“这应该早就想到的啊?”
“你不知道,除了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东西以外,他父亲还有一处秘密的藏宝洞。里面才是他父亲正真的宝藏。”聂梨儿忽然咯咯地笑了出来,“但是,等到他父亲出狱的时候,他的藏宝洞早就空无一物了。”
“是你拿走的?”
“你可以说,也可以说不是。因为,这些钱是他母亲拿走的。而他母亲是因为我的教唆才拿走了那一大批金银。”
“然后呢?”欠影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居然曾经做出这么让人寒心的事。
“然后?然后他父亲就气死了啊。”聂梨儿答得十分无所谓。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故事,而她,就是一个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