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为了救我，散了毕生的法力。现在，他恐怕不习惯自己吧。”欠影看了一眼子华，简单地为聂梨儿解释。

“是吗？”聂梨儿一惊讶地再回头看着他，“他对你可真好。”

“可能吧。”欠影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好，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总之，对子华而言，她真的有太多的不明白。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聂梨儿又问。

“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有一天不被鬼差发现，那我就作一天的孤魂野鬼。”欠影斩钉截铁地对聂梨儿说，“不过，也别光说我。你呢？你还真打算守着那个书院的书生，守他一辈子吗？”

“还不知道。再说吧。”聂梨儿含糊地答。

刚回来的那几天，子华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呆。欠影也不去叫他，最主要是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话才好。也自然，她并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情。

子华就一个人坐在屋里，他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失了法力。只是，他并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了的他能怎样站在欠影身边。

“还没出来啊？”聂梨儿看着那间屋问欠影。

欠影“嗯。”地一声，算是答应她了。

“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聂梨儿一脸可惜的表情。啧啧啧地摇着头。

“好了，你就别管他了，去做你的事吧。”欠影看不下去她这样带嘲讽的口吻，打发她去做别的事情。

“不管？怎么能不管。他这样最容易出事了你知不知道。要是他以后都这样，那你可怎么办啊？嫁了一个不会说话，还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的夫君。你可怎么活啊？”聂梨儿十分郑重地给欠影讲这个事情。

“不可能吧？”她认识的子华，不至于会这样吧，“可能过几天就好了。你想太多了。”

“是吗？”聂梨儿狐疑地看她，“你还是带他出去走走吧。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鬼市，每到夜晚三更以后，那儿都很热闹的。你要不要带他去那儿转转？”

“鬼市？”欠影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就算不带子华去，她自己也想去看看。

“对啊，去，快去叫他吧。”聂梨儿示意他赶紧地去叫子华。

欠影没办法，只好轻轻地上前去敲门。

“怎么？”子华一向冷语贯了。这次，却让欠影更加害怕。

“那个，晚上有一处鬼市。不然，我们去看看好吗？”欠影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子华是真的往凳子上一坐，把欠影一个人凉在门外。

“哎呀，人家好意邀请你。你就去嘛，鬼市又不是人市，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聂梨儿站到欠影身后，插上了话。

“对啊，就去转转而已。”欠影也忙说道。

欠影实在是难得劝他，也难得主动要与他独处。子华的心，难免动了。勉强地答了一个“好。”也不管别人是什么感受。

鬼市，如人间集市一样热闹。只是，花的是冥钱，买的是纸奠。

“其实，也挺好的。出来转转，心情也好了很多。是不？”一路上，子华都不说半个字。欠影难免忍不住。

但是，一直沉默的子华还是只回了一个“嗯”字。

欠影白了他一眼，真心觉得他很无趣。于是乎，两人走着，便走散了。

子华是第一次这么迷茫，不过是几步路之遥，他竟然完全感觉不到欠影的存在。他慌张地到处寻找。直到鬼市快散场了，集市上稀疏地只能看到几个身影的时候，他还是看不到欠影。第一次，是如此的绝望。

然而，让他更绝望的不是她的消失。而是，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她不容易认为自己能回到她的身边了的时候。却看见她守在别人家的屋顶。而那户人家，也正是那仙徒青风的转世之处。

心，一下子就停了。然后嘭地一声，碎成了无数块。

可能吧。要不是法力尽失，他也不会这么没自信。也可能，是真的试过太多次，看到过太多次，心真的承受不住了。

总之，此时的他，真的绝望了。

欠影回到屋子的时候，聂梨儿早就早早地睡下了。她偷偷地走到子华的门前，想伸手去敲门，最后又收了回来。

“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免得挨骂。”欠影扬起嘴笑笑，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屋里。

第二天，天一大亮，欠影就被吵得无法入睡。鞭炮声噼噼啪啪地直响个不停。她起身，悄悄地从窗户里看，聂梨儿正躲在房檐下看着外面。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探出头去，一匹一匹的马，好像是送入京城考试的。

“没，没什么。”聂梨儿害羞地往里面躲。

“原来是入京考试啊？怎么？不去送送？”欠影故意打趣她。

“哎呀，我就是随便看看，哪要送什么人啊？”聂梨儿道。

“哦”欠影故意闰筇声音打趣她，然后若无其事地回房里去。

“对了，公子呢？”

“他不是在屋里吗？”欠影一阵莫名其妙。

“好像不在，我刚才偷偷看过了。”聂梨儿道。

“不在？”欠影忽然紧张起来，又立刻放松自己的心情，“可能出去了吧，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谎话，连自己说来都不信。子华不再是以前的子华，他白天也同她们一样受到很多限制。只是，有个谎话，也总没有一个谎话好。

欠影走近了子华的屋子，人，是真的不在。去哪儿？不信，不信他会离开。不信。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聂梨儿看着欠影，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伸手抓住她：“你怎么了？”

欠影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惊慌地对聂梨儿说：“昨天，昨天他回来没有？”

“好像没有诶。”聂梨儿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可能是出去走走了吧。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别激动哈，别激动。”

说不上是激动，只是觉得全身都麻了，没有一点知觉。欠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忽然间，那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