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全地回到了陈家公馆,可陈炎冬根本不做休息,又要出去。
安歌便猜测他这是要去打点连翰墨的事情,担心还会遇上跟踪的人,于是说道:“晚些时候再去吧?”
陈炎冬淡淡一笑,道:“无事,我很快就回来。”
安歌还是不放心,一想到方才被跟踪的恐慌,对陈炎冬的担忧就更加强烈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未婚夫的弟弟,况且对她还这般关照。
如今陈家就这么一个小儿子能作为精神依靠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
见自己拦不住他,安歌干脆上前一步,说道:“那我也去。”总要亲眼看着他平安,才能放心。
陈炎冬一愣,竟是半天没能回神。想他为革命事业出份力量是理所应当,可安歌这才接触多久的功夫,怎的有了兴趣?
望着她一脸的担忧,陈炎冬似乎读到了关心,一向温和的他竟然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今日不准你再出去了,乖乖待在家中。”
“我……”安歌仰头望着他,满脸的纠结,就是不放心他一人出去。
“别担心,天黑前我一定回来。”如救赎般的笑容漾开,陈炎冬抬手轻轻拍了拍安歌的头顶。这动作有些越了规矩,像是对待爱人,说了情话,可在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牵挂。
安歌目送青年出去,一颗原本淡泊一切的心,忽然间就躁动了起来。也许,也许她再也不能成为以前的富察氏了……
一下午,安歌都坐立不安,只要听见点响声,就要跑到大门去看个究竟!可每次都没看见陈炎冬的身影时,她的心只会一次比一次纠得更紧,就连几次经过的陈夫人见了,都要问上一句。
安歌为难极了,又不敢将事情说出来,唯有红着脸,扯谎说是等陈炎冬给她首饰盒。
陈夫人呵呵笑道,说何必要等,你若看上什么首饰,让百货商店的人送来便是!
安歌尴尬地笑笑,便不敢再多言了。好在没多久,陈炎冬真的回来了。
那一瞬,看见他完好地走进来,身上的衣服点滴未脏,安歌的心这才稳稳地放下了。
陈夫人询问,给安歌的首饰盒拿回来没有?青年毫不犹豫地接话说是忙着其他事情,给忘记了,明日一定带回来。
安歌听了,匆忙阻拦道:“不用了!”不用再出门冒险了……
陈夫人以为安歌怕麻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是我们陈家的媳妇儿,就定然不能亏待了你。”
安歌红着脸,低头咬唇。她还是么……
陈夫人交代了几句,就去让兰嫂开饭。
陈炎冬望着安歌,温柔地笑了,他说:“我回来了。”
心头又是那莫名的悸动,安歌仰头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精致的五官带着甜美的安心,她犹如一个贤妻良母,等到了丈夫的平安归来。
这天夜里,没再下雪了。
第二天早上,倒是奇迹般地出了太阳。树枝上的雪块偶尔滑落,带着沙沙的声音,掉在地面。
陈鸿博靠在床上,由夫人喂了两口粥,听着夫人读的报纸,脸上也有了红润的样子。
陈夫人一边读,一边翻页,忽然看着一张硕大的照片,煞白了脸色!陈鸿博哼哼了两声,示意怎么了?陈夫人慌忙笑着说没事,就是遇到了几个不会读的字,说是去查查,然后便拿着报纸离开了房间。
“炎冬!炎冬!看见二少爷没有?”陈夫人一路疾走,询问下人。
“母亲,找我有什么事吗?”青年正好路过,听见了母亲的叫唤。
陈夫人看了看儿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一声叹气,将报纸塞进了儿子的怀中。
报纸上有一张硕大的黑白照片,正是陈炎冬抱着安歌奔跑。标题是:陈家二少与不明女子亲密,该女子身份疑不是金陵人。
“你这是……哎,这要是让德明兄看见了,还了得?炎冬,你……你这到底怎么回事?”陈夫人着急得直蹙眉。如今她的身边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再如何愤怒,也舍不得骂上半句。
陈炎冬将报纸叠好,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母亲,您误会了。这都是报社乱写的。昨日我陪安歌挑选皮草,安歌不慎被人撞倒,扭了脚。我见她没法走路,便抱她去看了医生。之后没有大碍,安歌便不想你们担忧,所以没有多说。”
陈夫人听了,就像是得到了大赦,重重叹了口气,她拍着胸口长吁道:“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些报纸也赶紧收了,让你德明伯伯见了,终归不好的。”
陈炎冬点了点头,便带着报纸离去。只是再一抬头,竟然碰见了富察德明和安歌!
陈家母子都是一愣,陈炎冬忙将报纸藏于身后,乖巧地问候一声:“伯父好。”后者点了点头,脸色却没有多好看,方才的话他已然是听见了。
富察德明眼睛一撇,就问道:“今日的报纸可曾说了什么事情?连先生还没出狱吧?”
安歌一惊,脸色就煞白起来,生怕自己帮助过革命党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她匆匆看向陈炎冬,后者会意一笑,镇定自若地答道:“这是昨日的报纸呢,今日不知怎的,报纸还未送来,我这就去瞧瞧。”青年巧妙地解决问题,抽身离开。
可是富察德明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毕竟也曾是满清王爷,站在朝廷上与皇上议事之人!趁着陈炎冬擦肩而过之际,顺手就将报纸抽了出来!
三人都是一惊,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