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让方轻许太过于哀伤,以至于他不能自已,情绪几度失控。
面对这种状况,言锦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劝慰悲伤的方轻许,看他痛苦的模样,言锦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劝一劝他,可是那些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安慰的话即使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
她能想到的所有后来都被她一一否决,最后只能沉默。她可以告诉他这些并不是他的错,他不必为此自责,可是她不是那些事的亲历者,她甚至连旁观者都不是,那些痛苦她并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她说的那些粉饰太平的话没有任何意义。她连说那些话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言锦时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长长叹息一声,她站起来,将手搁在方轻许的肩膀上,似乎这样她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送给他,也算是尽了她一份力。她对方轻许说:“对于那些旧事,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的立场让我不能十分公正的做出评论,对于你的遭遇,不,是你们的遭遇,我只感慨,世间好物留不住,彩云易散琉璃脆。人事无常,多多保重。师父,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处理公司这些繁琐的事情现在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那么重要了。师父,你回去休息吧,我会跟钰姐解释的,你放心吧。”
方轻许现在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种颓丧的情绪里,他很难过,听了言锦时的话,他觉得甚是有道理,所以也在心里默认了这个决定。
他是在心里这样觉得,并没有把话说出来,可是言锦时学表演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从他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是打算好好冷静一下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于是她不在跟方轻许在这里干耗,拿起了自己的包就站了起来。
“师父,上班时间快到了,我得先回去了,刚请过假,不能再迟到早退了。”她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并不在意方轻许是不是给她回应,她说完就走了。
打了车到了公司楼下,言锦时在出租车上时整理了一下仪表,她在开车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她已经带上了职业的笑容。
她并不想让别人瞧出来她有什么不对。她算得上一个外向的人,但是不喜欢别人窥探她的情绪,她认为那样是在保护自己。私密的事和亲近人说一说就好了,既能满足自己倾诉的欲望,又能让自己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
不得不说,在这么多年近乎“流浪”的岁月里,看过了楼起楼倒,看惯了人情冷暖,对于如何保护自己一途,言锦时的确有许多心得,很多时候她也的确算得上一个聪明的女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不是铁石做的,总会有情绪破碎的一刻。言锦时觉得自己应该是自信非凡地走进公司大楼,像一个极致优雅的女人,可是,这也只是她脑海中的想像罢了,起码今天是不行了。
公司大楼底下停了一辆法拉利,车身被涂成了亮粉色,大白天的那颜色直晃人眼。这车她见过,不止一次,言妮娜的。
言妮娜到苏氏公司楼底下堵人来了,看她那一身皮草满身logo,戴着个墨镜往车上一倚,那轻浮张狂的样子,活脱脱站街女的气质。
言锦时真想这辈子都没认识过言妮娜这号人,小镇审美,所有的名牌都往自己身上堆,恨不得把自己压死。偏生她自己还觉得没什么不妥,估计还自鸣得意,觉得这路过的人对她行注目礼都是对她的艳羡吧。
言锦时不耐烦应付言妮娜,但是吧,言妮娜肯定是来找她的,她总觉得如果言妮娜见不到她,那她肯定是不会走的,那就算是她言锦时今天以一己之力拉了苏氏的后腿,给旁边公司的人平白提供笑料。
罢了,人要脸树要皮,还是想办法把言妮娜弄走吧。说句实话,言锦时是真的受不了言妮娜这夸张的妆容打扮,她也是有自己审美情趣的,虽然她并不会主动开口批判,但是人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她看了言妮娜是真的难受,又因为心中实在无奈,所以便在面上显露了一点出来,是有那么一点稍微的嫌弃,真的就一点点而已。
一个优雅知性礼貌有品位的女人,是言锦时对自己的终极定位,她一直想让自己变成这样。可是,对不起,面对言妮娜这样的,她愿意忘记这几条。
她不情不愿地走到言妮娜旁边,顶住旁边来来往往众多人的投来的用目光铸成的压力,言锦时问了言妮娜一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言妮娜的脸被墨镜挡了大半,言锦时只看见她瘪了一下嘴,嘴边结出几条黑色的线条,看着可真难看。
言锦时能感受的出来,言妮娜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嚣张的自信来,她也是知道的,每当言妮娜一身名牌的时候,尤其是那些大牌还是当季最新的时候,她就有十二分的自信,像极了开屏的公孔雀,为自己华丽的羽毛骄傲无比。
然而言锦时并不吃这一套,她看到这样的言妮娜只会觉得头疼,因为这时候的言妮娜得意到了极点,也难打发到了极点,十分难缠。言锦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送上门来,直接避开不就好了吗?她为什么要主动跟这样的人扯上官司,怕了怕了。
言妮娜一句话都没说,已经让言锦时产生了连脚后跟都悔青了的想法了,言锦时不禁在心里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结果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言锦时不怕程璟薇那种厉害的,她就怕言妮娜这种无知浅薄的,尤其是言妮娜这种,尤其把自己的无知当光荣,要容忍她,人的境界得更高一层才是。
言妮娜抬手看了看自己那涂了凌厉大红色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跟言锦时说话,那态度,应该是古代大小姐对丫鬟的态度吧,剥削者与被剥削者,当然这个比喻可能不大恰当,毕竟古代的大小姐们大都还琴棋书画有些精通算是有才情的女子,言妮娜只有让人忍受不了的庸俗。就是这样。
言妮娜讲:“言锦时,你长本事了啊!你威风了,敢挂我的电话了,你多长了几个胆子啊?来,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