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无声无息地降落,黑暗悄无声息地将一切包裹其中,繁华的地方灯红酒绿,悲伤和欢乐都看不见。
言锦时坐在别墅的大床上,抱着一床鹅绒被,看着窗口静静发呆。
今天下班之后,言锦时如约去跟蒋荟吃川菜,谈笑风生,开各自的玩笑,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今天就像是平凡的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没有再听到任何跟她父母有关的消息,没有怀疑她的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一切都是清清淡淡的。
两个女孩子在川菜馆门口分别,她们拥抱了对方,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容。她们分别叫了两辆车,找到属于自己的那辆,快快乐乐地分开了。
坐到车上,言锦时的笑容渐渐松垮,她木然地告诉司机她要到哪里去,然后就低了头什么都不说了,如同空气一般。
压抑才该是属于言锦时的,她不想笑,但是她得笑给别人看,她还得笑给自己看,不这样的话,那就太苦了,恐怕她自己都受不了。
现在言锦时能够撑着不倒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苏含之,她迫切地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当空虚寂寞哀伤一起袭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淡然无比,什么都不想做了,其实也并非全部都是因为过于淡然,而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就像现在,她坐在床上,找出一件有些小时候穿过的公主裙影子的裙子默默穿上,静静拨动着她母亲留给她的那个翡翠镯子。
言锦时对自己说,如果她跟苏含之两个人真的心灵相通,那就让苏含之主动打电话给她吧,尽管她知道这是毫无根据甚至算得上无理取闹的想法。
她就是觉得,苏含之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就算远隔千里,他也应该会感知到她的思念,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
她现在想做的,无非就是安静等待而已。
七点到了,外面已经全黑了,言锦时抬眼看了一眼头上的钟表,她笑了笑,身体往后一躺,整个人陷落在柔软细腻的鹅绒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了过去。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又醒了过来。
她睡过去是因为她实在有些身心俱疲,她醒过来则是因为苏含之真的给她打了电话来。
言锦时看见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的时候,感动的想哭,委屈的也想哭,就是这几种情绪,她也真的就哭了出来。
不知道今天的苏含之怎么了,在他听到言锦时那带着明显哭腔的那一声喂之后,他没有任何的表示。
他不说话,言锦时就觉得十分委屈。她今天真的经历的太多,她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却唯独想要告诉他,因为在她心里,他是不一样的,她也希望他跟别的人不一样,她希望他更了解她,和她更亲密。
言锦时对苏含之给予了深情厚望,可是苏含之似乎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是恼怒的,委屈的,所有的情绪都一股脑涌上来,她真的捂着嘴哭了出来。
她用控诉的语气质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打电话来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说话啊!你不说话你为什么打电话来?为什么啊!”她在肆无忌惮地宣泄她的痛苦。
她又问了一长串的问题,来来回回就那几句,大抵都是,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打电话,你为什么打电话不说话,其实就一句话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累了,也问不动了,这种像争吵一样的单方面交流也结束了。她不说话了,她用手抹着眼泪。
苏含之听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才怅然叹息一声,像是问言锦时又像是在问自己,“言锦时,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你一哭,我心都要碎掉了,你哭的厉害了,我觉得自己都要死了,可是,你如果不哭出来的话,我就会担心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那样你会更难过,所以我会想你好好哭一顿,但是你哭了我又心疼……”
“你在说哄骗人的甜言蜜语给我听!”言锦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到。
苏含之回道:“甜言蜜语只说给你听,而且还不是哄骗人的,你知道,这天底下,我最喜欢你。”
言锦时却有意地煞风景,问道:“要是全天底下我最喜欢的不是你怎么办?”
那边的苏含之沉默了。
言锦时以为他是生气了,然后她就有些恐慌,还有些后悔,她意识到不该说这些话的,她就要改口,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对面的苏含之就又说话了。
他的声音沉稳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心, 他说:“如果这天底下你不是最喜欢我,那证明是我不好,上天让我们两个一定在一起,可是你最喜欢的却不是我,那就是我不够努力,辜负了你,也辜负了上天给我们的缘分,我肯定会加倍努力,让你全天下最喜欢我,只喜欢我。言锦时这天底下你不是最喜欢我?”
言锦时破涕为笑,她不满地说:“你巧言令色油嘴滑舌!”
苏含之回道:“那你喜不喜欢我巧言令色油嘴滑舌?”
这下子轮到言锦时沉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言锦时开口慢慢地说道:“我喜欢你巧言令色油嘴滑舌,不过我只喜欢你对我一个人巧言令色油嘴滑舌,如果这东西你也给别人了,那我就不要了,如果是只给我一个人,我会很开心,因为我那么喜欢你,我会因为在你那里的独一无二而感到欢欣鼓舞,这会让我忘记许多痛苦。”
苏含之道:“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以前就是的,现在依然是,以后也会是的,我只想让你一个人做我的独一无二,正如同我也想做你的独一无二一样,我们会成为彼此的独一无二吗?”
言锦时眸色黯了黯,她无此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当然,如果我们都想成为彼此独一无二的话,那我们就会成为彼此的独一无二,只要你愿意,只要我愿意,而且我们愿意为之努力,就像应该在婚礼上说的誓词那样样,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们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