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淌在地上却又引来了更多的毒虫,一圈一圈围过来极其可怖,看得人头皮发麻,琉璃双腿上的毒虫仿佛受到鲜血的诱惑,一个个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往上爬,有的甚至已经爬上了她的肩背,从破烂的衣裙里露出来。
琉璃感觉身体有了变化,心里一惊,猛然放开咬在口中的手,嘴里满是咸腥十分恶心,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越来越多的毒虫爬上她娇嫩的躯体,一点一点噬咬着,将它们体内的毒素注入她的身体。
整个过程极其残忍,纵使琉璃这样不怕死的,这会也连连大喊,绝望而又哀怨,声音极为惨烈,仿佛要将这屋顶都掀翻了。
尚倾冷笑了声,竟敢咬他,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好记着,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帮你!”
轻轻一句话,说的人面色温和,听的人却如跌进万丈深渊。
闻牢门一声闷响,七名狱卒点头哈腰送走尚倾,其谄媚尖恶嘴脸令人从心底鄙视,越是在最底层的人活的越无尊严,他们只会将怨气怒气全撒在刑犯身上,鞭子一下下抽着,琉璃却已经心如死灰,再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身上毒虫愈发猖獗,死死依附在琉璃身体,尽情吮吸着她的血。
“操她娘的,这娘们儿可嘴可真硬,打了这么久,死活都不坑一声,搞的老子天天给上面骂,呸,真是晦气!!”
一名黑衣狱卒愤愤扔了鞭子,自顾自坐了下来,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边骂骂咧咧,听得同伴连声附和,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待久了,是个人都会憋出病来!
“算了,不管她,咱哥几个喝点酒。”
另一名蓝衣狱卒也坐在桌前,摸出几个小碗来倒了几碗,其余五个狱卒闻到酒香顿时喜上眉梢,纷纷靠拢过来,一边喝酒一边划拳,好不乐乎!
牢房里点了几盏灯,昏黄的光亮照得人昏昏欲睡,狱卒们的喧嚣还在耳边响彻,琉璃按下心里的复杂,焦虑不安的等待着。
牢门外爷已经深了,繁星点点伴着月牙,没了白天的热浪,晚上的泽溪宫无比凉爽。
月澜殿的月光可是无敌美的,流光逸在殿内批阅奏折忙的焦头烂额,江北歌却是闲人一个,独自上了月澜殿的最上面,晚风吹来拂过她温柔的脸颊,丝丝凉意驱散日光的余温,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江北歌坐在瓦砾上眺望远方,泽溪宫的灯火还未全部熄灭,星星点点的光辉照的整座山峦多了几许温暖,偶尔几只倦鸟飞过,声音凄清而又寂寞,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江北歌偏了偏头,还是趴在了膝盖上。
夜凉如水,朦朦胧胧间却已经进入梦乡,身上一阵暖意,感觉身边有人,熟悉的味道扑鼻,江北歌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流光逸无奈的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眼里满满的全是宠溺,不知不觉间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手上稍微用力,将她牢牢箍在怀里。
这种感觉,就像拥有全世界!
流光逸转身回去到静谧的楼层顶端,以一个王者的姿态看着这个由他统治的世界,眼睑之上喜怒不变,眉头轻轻舒展开来,心里有隐隐的兴奋和期许。
天牢外面的灯火已经熄灭,看起来如水一般无比平静的夜色渐渐陷入深睡,如多个无聊的夜一样,守卫打了打倦意洋洋的哈欠,眼里的疲惫无所遁形,只消等一会儿就该换班了,一丝暖意涌入心头,路的末端,是家!
然而他却想错了,这样的夜最适合杀人了。
暗夜里突然间闪出一伙人影来,就如同黑色的影子出现的悄无声息,几只飞鸟翩然而过,两片榕白的羽毛轻轻落下,还未接近地面却已经飞起,黑衣人腿脚生风前来速度极快,连带着安然无恙的夜空都紧张起来。
正巧在两队守卫换班的时间,将要离开岗位的人一脸放松的神态,迈着疲倦的双腿三三两两往回走,接班的人一脸严肃,在深黑的夜色相融,无论怎样,此时都是守卫最为放松的时刻。
八名守卫皆是武功高强之辈,此时都是一身灰衣制服,手按佩剑神情肃穆,如同一尊尊庄严的神像。
突然间一股陌生的气息破空而来,来不及多想,他们同时拔出长剑迅速靠拢在一起挡在牢门前,来人约摸有二十外加一名头领,个个都是手段狠辣之徒,脸上蒙着黑布表情不辩,眼神里却全是杀气。
一场屠杀就此展开!
月奴是这次暗杀的头领,也是其中最为厉害的一个,素日里的经验让她迅速做出了决定,一挥手,旁边三人已经冲上前去,对付那些个三脚猫功夫的守卫,根本用不了她们这么多人齐上,若是人多说不定会闹出些动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八名守卫大喊着冲过来,既然当这个职,便要担负起应负的责任来,天牢里关押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其中不乏有多名朝廷重犯,一旦放虎归山,后果则不堪设想!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来人,对方只有三人,但是招招致命,迅速将他们八人分离开来各个击破,瞬间便有三名守卫被割了喉咙,眼睛瞪大却是一声不发便轰然倒下,血染红了他们的黑衣,也染红了这温柔的夜晚。
其余五人同样如此,其中一人连滚带爬跑向一边,口中呼喊着“来人啊,有刺客!”,一句话还未落地,人已经被一把利剑钉在地上,再不能动弹。
黑衣人手上动作极快,守卫全无还手之力,不到一刻钟时间,所有人都已经断了气,牢们口依旧黑如泼墨,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杀了守卫,就等着得了钥匙。
月奴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守卫,眼里冷意凛冽,何必要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呢!
首先走上前去,二十人悄然跟在身后,牢门瞬间关紧。
琉璃动了动已经僵直的身体,心里的愤恨要将她淹没,若有朝一日能走出这扇门,定要那尚倾生不如死!
几名狱卒喝了酒后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臭气熏天,浓烈的酒味刺的琉璃鼻子直痒,一种不可名状的厌恶感打心里冒起,一群垃圾!
最先发现月奴的是牢里一个死刑犯,身上囚服肮脏不堪,头发凌乱似乎从未清洗过,污浊的双眼却是十分有用,看到来人的一刻瞬间呼喊出声,旁边有几人被吵醒,昏暗的灯火忽明忽暗,越来越多的囚犯看到黑衣人。
场面一时混乱成一团,月奴倒是不慌不忙,这牢门已被锁,剩余的两把钥匙一把在刑部侍郎手上,一把在流光逸手上,任谁来都已经晚了。
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几把飞刀瞬间甩出,转眼间几个呼声最高的已经殒命,眼睛瞪的极大,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有一些看是看到了却不声张,横竖他们要找的人不是自己,何必惹火上身呢,索性缩在墙角不动,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毕竟他们也曾是这些人的一员,一群亡命之徒什么事做不出来?
二十余人缓缓向前,一间间牢房看了个遍,却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不准动,不想死的就闭嘴!”
牢里面人心惶惶,有些胆子小的干脆自己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口里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身体蜷缩成一团筛糠似的,就是干草堆里面突然窜出来的老鼠也能将他们下个半死,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突然间一股烟味传来,回头一看背后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刚才混乱之间,定是有人失手打翻了油灯,月奴眼神一凛,正好借口天牢着火,也能省去不少麻烦,不过要尽快完成任务了。
紧张的气氛又一次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都在惊恐,将死的囚犯倒不见多少慌乱,反而脸上带着少许淡然的微笑,更多的人爬起来大喊大叫,眼里的绝望震人心魄,焦臭味渐渐弥漫开来,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整个牢狱上方。
身上的毒虫又不安分起来,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在琉璃身上爬来爬去,像是烦躁,又像是逃避,耳边的混乱又一次进入高潮,琉璃心生烦躁,却突然间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心里一震,天牢怎么会着火?
心下狂喜,该来的人总算来了!
一声巨响响彻在耳畔,几名狱卒瞬间惊起,却见身后小门已经轰然倒下,刹那间酒意已经消散的八分,见到来人的时候心里震惊,但还是选择将手上的尖刀握紧,眉头紧皱面色一狠,咬紧了牙齿冲向来人!
月奴冷笑一声,找死!
黑衣人手上动作极快,招式也都极其狠戾,不过几人不用几下已经将狱卒全都制服,剑上的血滴滴往下淌,脚下的地方全被染红,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牢里的火越来越大,囚犯们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然而在这样肃杀的夜里,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