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北歌姐姐来过了,她说让我去做继承人,我答应了,你有什么看法?”
筠蓝一愣,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间回过神来问道:
“那江天语呢,他不是江家家主么?”
“他被杀了,死的很惨。”
江喻面无表情,他对江天语没什么感情,江天语死了他甚至应该高兴,可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可能因为那个人从来没有在他心里存在过吧,不爱不恨的冷漠,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吧。
筠蓝这才明了,继续追问道:
“北歌有没有说什么,她为什么要让你去做继承人呢?”
“她说只有变强大才能保护你,做继承人可以变得强大。”
江喻说的有板有眼,一丝不苟。
筠蓝心里是感动的,救起江喻仿佛还是昨天的事,而今却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从一开始的排斥到慢慢习惯,再到后来的接受他,这个孩子变化了太多,可是做继承人就意味着以后江喻要以这个身份活着,他已经有了一个悲剧的开始,难道要让这个身份将他捆绑一辈子么?
“江喻,你想想清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继承人不好当,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筠蓝不放心,脸上满是担忧。
“难道你要他永远躲在你的身后有你保护他吗,你能保护他一辈子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北歌带着思衣进门。
“可是……”
“他虽然小,可是他悟性极好,天分也不差,你教的东西他都能够掌握,这说明他是可以自己面对一切的,你这样护着他,是在害他你知道吗?”
江北歌声音增高,满是恨铁不成钢。她清楚筠蓝的心思,可眼下局势这么紧,不主动出击难道要由敌人来逼迫他们吗?
“我来是告诉你们,十日之后将会举行继任典礼,长老院已经决定了,也正在筹划中。”
“十日?这么快!?”
筠蓝和江喻皆是一惊。
“并且要请很多达官显贵前来祝贺,请帖也已经派出所了。”
其实这样的速度是不快的。
长老院多希望江喻立刻走马上任,可是该有的程序还是得又,毕竟举行了继任典礼才是江家真正承认的继承人。
“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后离开,留下江喻筠蓝两人面面相觑。
“我会好好干的,不会让你失望!”
江喻又是一本正经。
“好了好了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筠蓝脸上一阵笑意,他捡的孩子,如今要做家主了呢。
“小姐,你觉得以江喻的能力,能压制住长老院那几个老家伙吗?”
思衣觉得好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毕竟长老们可不是吃闲饭的,之前欺负起自家小姐可是毫不含糊,现在江喻一个小孩子,难保不会被人若利用啊。江北歌笑而不语,反问道:
“这几日让你差人暗地里观察江喻的日常起居,可有什么收获吗?”
思衣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道:
“探子回来汇报说,江喻三更天起床练功,两个时辰之后做早饭,然后给筠蓝换药煎药,中午吃过午饭后洗筠蓝换下来的脏衣服,然后就是看书习剑,晚饭后照常修炼心法,照看筠蓝,而后睡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傻丫头,从这便可以看出,江喻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人选啊,好好参悟吧!”
思衣一脸茫然,没有听懂江北歌的意思见她离开,急忙跟上,任凭她怎样询问,江北歌仍是不愿意跟她说一个字来。
晚上吃过饭,江北歌有散步的习惯,既能舒缓心情也能锻炼身体,所以她若没事,便会坚持。今天的月亮特别圆,刚过了一个月中的十五,一轮明月远远的挂在天空,江北歌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从前当特工的日子。
简单来说,就是无限挑战你的极限,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刚开始被挑中时,她的内心是澎湃的,孤儿院的生活简单而又粗暴,一群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汇集在一起,想要的东西都是往手上抢,这时候的江北歌就是狠戾的,因为她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是胆量极大,敢拿着小蛇吓唬同伴,敢抡着石头砸其他人,就是跟几个乖张的男孩子撕扯在一起,她也不见得会吃亏,毫无疑问她是孤儿院的霸主,所有人都怕她,却也都讨厌她,所以在着火的时候没人记得她,她被反锁在一个小房间里,浓烟已经吞噬了她的理智和冷静,于是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事,她打破了窗子↑的花玻璃,就那样顺着水管从五楼爬了下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的每一步都变得小心翼翼,最终她活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她被阻止选中,开始了暗无天日的训练生涯。泥里爬水里滚,她的对手是狼和猎狗,枪和匕首随身携带,无论是擒拿格斗还是刀法拳法,只要她学,她就永远是第一,她几乎是阻止里神一般的存在,没有她要成不了的任务,没有她杀不了的人,然而她只失败了一次,结果就成了这般模样,江北歌一阵苦笑,如今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好好享受人生啊,路还长着呢。
流光逸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笑,心里一直纳闷,莫非这女人是不是从马上摔下来摔傻了?
“你想起什么啦,乐成这样子,给我也分享一下呗!”
耳畔声音熟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到思衣前几天和一个小丫头拌嘴,结果把人家弄哭了,她在一旁哄了半天。”
流光逸不接话,过来直接坐在江北歌身边,转过头看她的侧脸。
“月亮这么大,你想什么呢?”
江北歌仿佛没有听到,依然专注看着夜空,难道她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吗?
“流光逸,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会怎么办?”
“不可能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以后你在哪我在哪,绝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流光逸脱口而出,目光之中全是款款深情。
江北歌一怔,她只是感动于他给的温暖,并无掺杂其他的感情不是吗,为什么要一再依赖他呢,这样的想法一出,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好了,夜深了,我该走了。”
说着起身要走。
“江北歌,你跟我走吧,你的毒,只有在泽溪宫能解。”
流光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日你从马上摔下来,就是因为头痛所致,这雪岩草的毒十分霸道,并且极难清除,若是在三个月之内没有解完,你就会有生命危险。而解这种毒最重要的药引子蓝蝎子只有泽溪宫才有,所以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跟我走!”
那一日坠马的情景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她也没有想到头痛又一次险些要了她的命,她不怀疑流光逸话的真假,毕竟这个男人从来不会骗她,可是她却是有些抗拒他的提议,理不清,道不明。
“我先回去了,你容我想想。”
说完急忙逃跑似的离开。
流光逸凝望着她的背影久久站立,眼中无比落寞。
“小姐,你开开门,热水备好了,我差人给你抬进去。”
思衣在门外喊。
江北歌应声开门,一大桶热水冒着热气放在房间中央,看起来十分暖和。
衣衫褪尽。
江北歌慢慢走进水中,整个人往水中滑,任凭它浸过自己的脖颈,下巴,鼻子,眼睛直至发顶。然后睁开眼睛。
长至腰际的乌发在水中宛如海藻一般柔软,靠在桶壁上,她的心却仿佛沉入水底。
从第一次见到流光逸开始想,截住目前为止,他已经救了她不下三次,次次都异常惊险,都有可能丧命。
而她除了感动,还有什么。
还是感动。
所以说她并不能给予他平等的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情感上的迟钝让她感到懊恼,却也无能为力。
理智告诉江北歌,离流光逸远一点。
可当他认真的看着她时,她就什么都忘了,那种无法言说的暖意让她陷入无休止的沉沦,挣扎,挣扎。
罢了,随遇而安吧,想那么多做什么。
水渐渐凉了。
“小姐,你好了没有,我能进去么?”
过了好久,突然听到思衣又在门外喊。
江北歌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在水中待了好大一会,按照常人的思维,她已经死了。
连忙站了起来,匆匆穿好衣服。
“小姐,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请一个大夫给您瞧瞧。”
思衣吩咐人搬走了木桶,便看到江北歌脸色苍白的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必管我,你且去休息吧。”
思衣犹豫了一下,不再多言,转身要离去。
“思衣,过几天我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啊?”
思衣一脸疑惑。
“泽溪宫!不必多问,跟我走就行。”
突然间心里豁然开朗,还是保命要紧,莫名其妙却笑了起来。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