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爵走到了宛爸爸的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铁盒子,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如果没有错的话,我应该是她的舅舅.”顾长爵低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宛爸爸点点头,“听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她的哥哥,没想到这么年轻的舅舅.”
“伯父,所以小如真的不是你们……”顾长爵还没有问出口.
宛爸爸就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了,那是很久的故事,久到他们一度以为宛小如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当年宛家的确有一个小女孩,就叫做宛小如,但是因为在村子里,宛父母两个人平时工作都忙,所以就把年幼的宛小如交给了乡下的父母养育,谁能够想到后来发生这样的意外,因为老人年纪大,一下没看住,宛小如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宛妈妈知道之后每天都是在泪水里度过的,跟父母吵过也闹翻过,但是最后十几年后,二老临走前想见女儿一面最后说声道歉才算真正化解了这么多年的矛盾.宛父那时候眼睛还没有看不见,虽然没有像宛妈妈那样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这个家还需要他支撑下去.
那时候宛妈妈向学校请假了半个月,街坊邻居也不知道宛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都知道孩子是放在外婆家的,后来宛爸爸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人叫他,原来是个人贩子本来是已经找好买家的,但是人家看这个孩子这么大了,而且看起来有点傻傻的样子,就临时毁约了.
刚失去孩子的宛爸爸看着四岁左右的宛小如简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那一瞬间这么多天憋屈的眼泪都一下子爆发出来了,人贩子只说是自己远方亲戚乡下生了这么多孩子,养不过来所以就给别人养育,宛爸爸心里也清楚,最后也假装不知道给了人贩子500就抱着当时的宛小如回家了.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看着小如这么小小的在我怀里,我有多感激,她一点都没有哭,也没有表现惊讶,还对我笑了一下,那时候我的心就暖了一下,我发誓要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就是我的小如.”宛爸爸说到动情的地方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划过他饱经沧桑的脸.
顾长爵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自己应该熟悉却又陌生的故事.
后来宛爸爸抱着宛小如到了家里的时候,宛妈妈看着小孩子不解地问,宛爸爸就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还有想要好好养孩子的事情也一并提议了下.
宛妈妈起初强烈地不同意,对于她来说宛小如是唯一的,自己孩子是唯一,为什么要让来路不明的小孩冠上自己孩子的名字,而且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当妈妈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抚养小孩,一想到宛小如是因为看管不当掉下水淹死的她就觉得心痛,然后本能地恐惧这件事情.
宛爸爸觉得宛妈妈这是心病,只有克服这件事情才能够真正走出来,所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做了违背宛妈妈意愿的决定,他坚持把宛小如收养在家里.宛小如也是奇怪,她多数的时候都是不吵不闹的,白天就这么安静地蹲在自家院子里,听见外面有小孩的玩乐声音就会踏踏地跑出去,然后又是蹲下来看他们玩耍.
宛妈妈对此视而不见,但是还是会准备好宛小如的饭,对于那个时候的宛妈妈来说,收养宛小如只是多双碗筷的事情,后来她照常上学校,然后对宛小如更是淡漠,反倒是,宛爸爸会在饭后或者散步时跟宛小如说说最近的事情.
“我以为会这样过很久,后来……”宛爸爸仿佛陷入了回忆里继续说道.
那时候基本上是宛爸爸在旁边跟宛小如说着话,宛小如只会回个一两句.有一天,吃完晚饭之后,宛妈妈就进厨房收拾,宛爸爸则是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而宛小如坐在一边突然站起来跑向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拿着一枝花走向了厨房.
宛小如拉了拉宛妈妈的衣角,宛妈妈转过头就看见宛小如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母亲节快乐.”宛小如脆生生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宛妈妈看向客厅个,在客厅的宛爸爸自然听到了宛小如刚才说的话,然后面对着宛妈妈的眼神无辜地摊摊手,好像在说不是我教的.
宛妈妈的眼眶很快就红润了,毕竟这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而且从这几天下来,整个家也的确有了一个家的感觉.宛妈妈当即就抱起孩子然后揽在胸前,她又哭了,自从女儿去世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哭,不过这次是幸福的,感激的眼泪.“好孩子,以后你就叫小如,你就是妈妈的孩子.”
宛爸爸在一旁看着也默默流下了眼泪,还好,这个家完整了.
自此,宛妈妈就经常去哪儿都带着宛小如,一开始邻居还觉得这个孩子好像有点眼生,但是宛妈妈就一口对外说自己女儿在她妈妈家养得更加粉嫩好看了,不过大家也不会在意这件事情,然后日子就这么过着,宛小如真正地成为了宛小如.
“后来孩子发了一场高烧,醒来之后竟然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醒来之后就只记得我们俩,那个时候她才六岁,我们想着这样也好,等到她长大之后我们再告诉她这件事情,在这之前我们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一家人.”宛爸爸说完了,好像回忆了自己的大半辈子一般.
“所以现在宛小如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吗？”顾长爵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恩,这件事我跟你宛阿姨早在小如十八岁成年的那天就告诉她了,后来有一段时间她难以接受,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宛爸爸打开了刚才一直拿在手上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