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没想打他在怔楞过后,竟然十分诡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甚至还没分辨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就已经在我面前消失了.
举起来的手还没有完全伸开,手掌中间空空的,只剩下已经变得陌生的空气.
我走近办公室.
外围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这次我的脚步声没有故意放轻.
听见声音的大部分人都选择抬头.
往日对我友好的同事,这次竟然只有两三个人对我露出不冷不热的微笑,剩下的人在看清我的时候瞬间低头.
仿佛我是一个十分可怖的怪物.
已经要冲出口的午安被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尽量忽视心中的不安,硬着头皮走到宋乔生的办公室外.
站在半透明的玻璃门前,我嗯上去的手迟迟不敢真的用力推开.
“你在做什么？”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的身子一僵.
这是我完全不认识的声音,却也是我熟悉的声音.
这就是那天和宋乔生说话的女人.
那个让宋乔生压低声线说话的女人.
我僵硬的动着脖子,尽量慢的转动自己的身体.
即使在小心,我还是听见了身后不远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你是新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些疑惑.
即使在不愿意,我也不能不硬着头皮望向我身后的人.
这是一个极年轻的女人.
也是极相似……我的女人.
我看着她像她的同时,眼睛还是忍不住向着她身后的方向打量.
在这一刻,我竟然十分想知道,这些处曾经和我朝夕相处的人,那些我用真心相待的人,可有一个真的为我投来担忧的目光.
答案很让人绝望.
因为真的没有,除了担忧,剩下的能想到的情绪都有.
“你还没有回答我.”
久久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对方显然有些不满意,语气有些微的抱怨.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听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温柔,低着小桥流水的婉约和小女人的娇媚.
我将视线收回,望着酷似我,却明显比我精致的多的脸庞.
伸出左手停在对方的面前.
“你好,我是洛菲,宋乔生的,秘书.”
“你？”她先是十分好脾气的将手放在我的手心轻握.
“你就是乔生的,前秘书？”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我.
“竟然和我长得这么像.”
就算是在压抑,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确实刺伤了我.
我苦苦支撑的强大假面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我能明显的看见她眼中我苍白的模样.
“他在哪里？”
我忍不住出声问他.
“哦,他在里面啊.”她望着我的眼神还是难言惊讶,对着我点了下头后从容的从我身边经过,将我一直不敢推开的门彻底打开.
玻璃门后的不远处,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天地已经改天换地,变得了另一番模样.
一个我完全陌生,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一刹那,我的心被凌迟的支离破碎.
“非常抱歉,听说这以前是你的位置.”
她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十分真诚的歉意,即使我现在心里苦的像是炸翻了十万个黄连,我还是不忍心对她说什么重话.
我对着她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像我道歉.”
艾拉点了点头,“好吧.”
“宋乔生呢？”我一秒钟都不想在待在这个房间.
“应该在里面吧.”
她撇撇嘴,对着那个棕红色的房门.
我的心里酸涩无比,我来的动静这么大,而且和艾拉已经在外面聊了很久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出来看我一眼.
我不敢再看艾拉的眼神,想也不想直接推开宋乔生办公室的门.
这一瞬间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阳光照在我的眼睛上,火辣辣的痛.
让我想流眼泪.
“你来了？”
他的声音传来,淡淡的.
我有多久没有听见这样的声音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身将门关好.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良久,我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能是最近的打击太多,反而不在乎这些事情了.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比宋乔生的还要冷淡.
宋乔生起身,像是之前无数次那样,缓步向我走来.
他的脸上严肃的好像扑克牌上的方片k.
我竟然能十分淡定的看着他走进我,像是从前无数次我走进他那样.
他在我面前站定,平时如漩涡般深邃的眼睛翻滚着无数情绪.
他站在我面前,一把抱住我.
“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缠绵温柔,就像是我无数次梦中的模样.
我刚有些冰封的心被这简单的几个字瓦解,我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被暖化成一滩春水.
我忍不住仰头看他,看着他已经长出不少的茂密胡须.
“你怎么憔悴成这么模样.”
方才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窗户照的阳光下,一瞬间晃得我只能看见他的影子.
我从他怀中艰难的抬起胳膊,摸着他的胡子.
硬硬的,和他头上的头发感觉一样.
手心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想笑.
这一下倒是缓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
宋乔生将我放开,带着我走向沙发.
“洛菲,我知道刚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他摸着我的头发,声音满是愧疚,“这件事情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只是你母亲的情况很不稳定,我不想在让你因为这件事情有心理负担.”
我将头偏开,躲过他的触碰,“那你觉得我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现就能原谅你了？”
我瞪着眼睛,又连忙转头不在看向他.
我怕我看见他的脸,会忍不住对他好,会将我所有的怨恨烦恼统统忘掉.
宋乔生强行伸手摸着我的头发半天没说话.
我发现他最近真的越来越喜欢沉默.
我很讨厌他这个样子.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
“有.”
他将放在我头上的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