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显然很高兴宋乔生的举动,在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一丝甜腻的温软.
“今天还有什么工作么?”
宋乔生看着她没说话.
多年的相处,艾拉自然明白宋乔生的意思,这算是默许了.
她一声轻呼,直接越过桌子站在宋乔生的身边,习惯性的抱着他的胳膊,脖子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她扬起头,声音不轻不重的徘徊在耳边,潮湿的气顺着她的话直接打在宋乔生的耳朵上.
他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
他做的很自然,完全没有让艾拉感觉出任何难堪.
他脚点了点,自然的将自己的身前腾出来一个位置,转手将艾拉拉倒面前.
“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询问.
艾拉的低头,表情有些愧疚.
“是我不好,我的身世很糟糕,之前虽然想和你坦白,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宋乔生点头,眼睛不变任何情绪.
艾拉有些心慌,连忙拉着他的手,“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
宋乔生叹气,将她的手拉下,放在手心,“是谁?”
艾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宋乔生的表情,直到看见记忆中熟悉的无奈和笑意,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回来已经很久了,但是他们分开的时间更久.
久到这次回来以后,她在很多时候都不能看清他的想法.
这是从前绝对不会有的事情.
宋乔生从来不会对自己隐瞒什么,他的一些举动让她心慌,那种感觉,就是之前一直抓在手里的风筝,突然不受控制的抖动,甚至风筝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濒临断裂.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糟糕.
艾拉不允许宋乔生在他们之间竖起高高的围墙.
好在他并不是完全让自己陌生,偶尔的举动还是能让她找到记忆中的感觉.
想到这,她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是我的母亲,她.”
艾拉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怎么了?”
宋乔生将声音放柔,抬起她的脸,脸上的表情满是疼惜.
“我妈.”
艾拉看着宋乔生的眼睛,最后深吸一口气说,“刚从监狱里出来.”
宋乔生本来捧着艾拉的手顿了顿.
随后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去艾拉定好的饭店的路上,艾拉和他说了她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悲伤,很无奈的故事.
宋乔生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只是眼中掀起惊涛骇浪.
“之所以从来不和你说,就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望着窗外,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我的出生,就是不幸中的不幸.”
她头慢慢靠着窗子,似乎只有冰冷的窗子才是能够让她坚持说下去的动力.
“我的父亲是个赌徒,酒鬼,还是一个暴力狂.”
她的声音带着痛苦,眉头紧锁.
“你能想到的所有坏人的特质,他都有,而我的母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牺牲品.”
“是一个家庭被逼无奈放弃的牺牲品.”
宋乔生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我的母亲生活在一个十分保守的家庭,她是在上学的路上.”
她咽了口口水,突然睁开眼睛,爆出强烈的恨意.“她被我父亲强奸,而且恰巧被路过的人看见了.
那个人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将事情宣扬出去,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成了人人羡慕的英雄.
我母亲的家里是个非常保守的地方,遇见这种事情不仅没有为我的母亲做主,反而怕我母亲的事情影响他们家里小女儿的名声,匆匆的将我的母亲送到了我父亲的家.”
她深吸一口气,“我母亲就像是一件货物被扔在了对方的家里,有了这样的背景,我的母亲就更不受他的待见,甚至成了他的出气筒,和发泄的工具.
甚至,甚至.”
她张了张嘴,脸色一阵青白,“最后为了还赌注,还将我的母亲抵押出去.”
她双手紧握,咬牙切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了我.”
“我的出现,让我的母亲的处境更加悲惨,那个男人在她怀孕的时候拳打脚踢,企图将我杀了,是我的母亲小心的保护着我,只是没有撑过十个月.
我是早产.”
她苦笑,“我是女孩子的身份,更加成了他发泄的借口,在这期间,我妈甚至被打坏了一只眼睛.
我的童年就是痛苦,家暴,还有数不尽的伤痕,我妈进最大的可能保护我,而她受的伤越来越多.
她从来没有反抗,只是告诉我,忍忍就过去了.
我一直就是这么过的,知道我十四岁那年.”
“我十四岁那年,他又赌输了,竟然动了将我抵押出去的念头,甚至将那个男人领了回来.”
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脸迷茫,“我到现在记得那你那个人的样子,只有那一次,我的母亲爆发了,直接将那个男人打了出去.
而她当然是被更粗暴的对待.
那还是我见过我妈被打的最惨烈的一次,我终于控制不住和我妈一起反抗.”
宋乔生紧抿嘴唇,直接将车停在附近.
“那个人抓着我的头发,想将我摔在墙上,我妈抓不住我,只能抓着一个东西将他拦下来.”
她冷冷一笑,“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不禁打,就那么一下,就趴在地上,在没起来过.”
宋乔生看着她的表情.
这还是记忆中从来没有的模样.
他伸手,抓着艾拉的手腕.
透心凉,像是浸在冰川下的玄冰.
“你在同情?”她回头看着宋乔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相识多年,宋乔生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脾气.
“我没有同情,我很抱歉,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
“你在后悔?”她笑了,“没什么好抱歉的,因为,这只是我身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