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那边我近期都不能过去,你要抓紧,我们之前准备的工作已经足够,你和美国那边联系,想办法比原计划提前上市.何小雪一心让顾黎把我挤出顾氏,我已经任由他们拿走大部分的权限,为抽身做好准备.这次老秦如果拿顾氏威胁我,我正好可以借机退出,没想到我们棋差一着,这也是个警钟,他们那一辈的人并不像他们嘴上说的那样讲道义,反而是我们太感情用事了.”
“至于方晴,方语的手术现在才是她最担心的事,顾黎对她……,我想她至少是安全的.”顾长峥语气有些萧索.
“要不要我让糖糖知会她一声？”乔宇朔想到方晴那双忧郁的眼睛,有点不忍心.
“不用了,何必让她担心.”顾长峥有些黯然.
方晴请了一周的假,明天方语就做手术了,她要陪着他.
“姐,你有什么心愿吗？”方语今晚有点小小地兴奋.
“我呀？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健健康康地呀.那你呢？”方晴笑眯眯地说,她其实很紧张,但是不能让小语看出来.
“我？我的心愿可多了,找份工作养自己,养活你和妈妈,还有刘叔,对,还有刘叔.”
“你能养你自己就行了,我们可不用你养.”方晴笑.
“嘁,你瞧不起我！”方语一脸不开心.
方晴笑着捏捏他的脸：“我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过平淡的日子就好,小时候希望快点长大,快点赚钱,可以让妈妈不用那么辛苦,后来希望可以早点给你做手术.你看,我的心愿现在都实现了,所以老天待我不薄,我可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姐,你就没有点对你自己的心愿吗？想的都是我和妈妈.”
“有啊,你们好我就好了,你们就是我的全部了呀.”
方语把头向姐姐靠过来：“姐.”
方晴把他的头揽在怀里,摸摸他的头,心里真的充满了感激.
“姐,我才是最有福气的人,能有你这个姐姐.”方语的声音有些哽咽.
方晴轻拍他一下：“傻瓜,人家说做兄弟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了,这辈子好不容易做了姐弟,就得好好珍惜啊.”
方语拉过姐姐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认真地说：“姐,手术总会有风险的,也许我们就此别过了,有些话我们还是先说了吧.”
“胡说！”方晴的眼圈一下红了,狠狠拍了一下方语的手.
方语不躲,看着姐姐的眼睛：“我病了这么多年,其实无数次都做了心理准备的,只是人都是贪生的,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妈妈,有一线生机,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努力.我们只说一下万一,姐,客观些,事情最坏也就是那样子,有个心理准备也不是坏事.”
方晴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方语抬手给她擦眼泪：“算你听听我的心愿还不成吗？”
方晴点点头：“好,你说！”
“姐,顾大哥很爱你,我看得出来,遇到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多不容易啊,别错过,别放弃,把自己嫁好一点,也让我放心.”
方晴别过脸：“小孩子,懂什么爱情！”
方语笑笑,也不争辩：“刘叔是个好人,我对爸爸一点记忆都没有,而刘叔从小就在我身边充当着爸爸的角色,妈妈一直活得辛苦卑微,咱们都长大了,找个机会,撮合一下他们吧,让他们的晚年能有个伴儿.”
方晴愣住了,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虽然她也一直都跟刘叔很亲.
“姐,你不同意？”
方晴笑了：“你可真细致,我怎么没想到呢？好,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跟他们提的.”
方语也笑了：“那我就没什么可挂念的了.”
方晴的眼泪又来了：“胡说什么,什么叫没什么可挂念的,方语你听好了,你必须活着,没有你,姐姐和妈妈都活不下去的.别把我们扔下,听见了吗？我们才做了多久的姐弟,你忍心让我们的一辈子就这样短吗？”
看着哭成泪人的姐姐,方语笑叹：“好啦,别哭啦,我这不是说的万一嘛.”
“万一也不许说！”方晴凶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方语做势举起手投降.
姐弟俩相依说着悄悄话,共同克服着手术前的莫名恐惧,甚至可能是最后的相聚时光.
就像方晴说的,做兄弟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活着就要好好珍惜.
今天是方语做手术的日子.
方晴一早就过来了,在小语的床头放了一束花,白色的铃兰和绿色的四叶草,衬得典雅清新,小语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刘叔和刘惠兰一起来了,小语看到他们很开心,一边撒娇一边向姐姐挤眼睛,方晴看着好笑.昨晚听了小语的话,今天再看妈妈和刘叔,方晴也觉得他们在一起,让她很安心,刘叔这么多年对她们母子三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其实早已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糖糖和乔宇朔一起来的,糖糖对乔宇朔一脸的嫌弃,今天的乔宇朔给方晴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方晴摇摇头,觉得自己好笑,堂堂乔大公子,在糖糖面前哪天不是艳阳高照的,怎么会强颜欢笑.
让方晴没想到的是,顾黎也来了.
刘惠兰和刘叔看到顾黎都很开心,小语不解地看着方晴,方晴笑笑,向小语介绍乔宇朔和顾黎.
“姐,长峥哥哥不来吗？”小语看了一眼顾黎大声问.
方晴身子一僵.
“小语,不许胡说！”刘惠兰制止儿子.
“妈,你和刘叔先到休息区那里等着吧,这边有我们就行了.”方晴不想家人再说什么,连忙安排各自要做的事.
“顾总,您有事就先去忙吧,谢谢你来看我弟弟.”方晴客气地对顾黎说.
“晴晴,我今天就是来陪着你的,我没有事.”虽然方晴的疏离让顾黎很受伤,但是他还是微笑着说.
“不用的,不用的,那个,最近公司很忙,我弟弟也没什么事的,不需要……”方晴有些慌张.
“晴晴,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要不然我也不放心.”顾黎恳求,并求救似的看向刘惠兰.
“晴晴,你就让小黎留下吧,他也是担心你.”刘惠兰劝道.
刘叔却拉了拉刘惠兰的衣服：“惠兰,我们先过去吧.”
乔宇朔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真为顾长峥着急,却无计可施.
糖糖对自己的这个老板本来就很满意,但她知道方晴心中只有顾长峥,看到方晴低下头,不由得叹口气：“顾总,那我们也先过去吧,让他们姐弟俩再说说话.”
方语躺在推床上,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用力地握住姐姐的手：“姐,记着我的话,一定要幸福！”
方晴微笑着点头,目送弟弟进了手术室.
手术的时长无法预期,大家都在外面的大厅里等着.
大厅的正中有一部大屏幕的液晶电视.
此刻,电视中正直播着一场盛大的订婚仪式.
病人家属们对着屏幕热烈的议论着：
“看啊,那是顾氏集团的大少爷顾长峥和秦氏企业的大小姐秦温雅的婚礼啊.”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可不嘛,人家这可是门当户对.”
“听说啊,这位顾少爷和秦小姐从三岁就订了亲的,真正的青梅竹马.”
“这两个人结婚,可真是强强联合,这就是顾氏和秦氏的下一任接班人啊.”
“听说这位顾公子可痴情了,除了这位秦大小姐,从来不对任何女人多看一眼.”
“这简单是个现代的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啊！”
……
方晴站在大厅门口,传入耳中的一声声感叹,不及映入眼帘的一幅幅画面更刺激她.
订婚仪式不可谓不盛大豪华.
草坪,花式拱门,穿着礼服的观礼人群.
镜头不时的有特写：盛隆集团董事长及夫人,达恒公司总经理及夫人,华泰实业董事长,嘉安地产总经理……,真正的商贾云集,轰动全城,顾永强夫妇和秦昆夫妇满面春风的迎接宾客,高贵雍容.
方晴感到自己的心,钝钝的痛着.
司仪宣布：“顾长峥先生与秦温雅小姐的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掌声,音乐声响起.
秦温雅一手拿着捧花,一手挽住顾长峥的臂弯,缓步进场.
电视上只能看到背影,却也是那么的般配和谐.
走到主台转过身,秦温雅仰起头,一脸幸福的看着顾长峥,顾长峥回与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方晴好熟悉,没有女人会不沦陷其中的笑容.方晴就是溺死在里面,甘愿为他生为他死.
可是,又如何呢？
终究,她只是个替身情人而已,他们修成正果了,她,该全身而退.
是啊,她的心,可以死了.
方晴伸手扶住大厅的门,心中默默地说：“深呼吸！深呼吸！方晴,不关你事,不关你事.”
顾黎正在想方晴怎么还没有过来,回头向门外看,正好看见门口摇摇欲坠地方晴.
“晴晴！”顾黎连忙跑过来.
“你怎么了？”
方晴努力笑着：“我有点累,没事,没事.”
她扶着顾黎的手臂走到长椅边,跟妈妈和刘叔打招呼,跟糖糖和乔宇朔打招呼.
糖糖和乔宇朔怜悯地看着她.
她笑笑：“我没事,有点累,有点累.”
刘叔看着她,关心地说：“晴晴,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糖糖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喃喃地说：“晴晴……”
方晴松开抓着顾黎胳膊的手,顾黎不动声色地扶她坐好,她根本不知道刚刚死命抓着顾黎的胳膊用了多大的力气,顾黎看着这样强颜欢笑的方晴,觉得心疼极了.
方晴看着糖糖：“傻子,你干嘛呢,别弄得我好像得了绝症马上要死了一样.”
糖糖“啪”地拍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
方晴就还是笑,躲开糖糖去看大屏幕,糖糖又挡过来：“不许看,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看糖糖！”
方晴推开她：“别闹,让我看看,多好看啊！糖糖,以后我结婚了,也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