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哭!
不……她怎么会在门外。
顾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转过头去,又转过头来。
为什么还在,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他开始不安,心绪一团乱,身体在病床上扭来扭去。
胳膊上还输着液,针头都被他给扯了出来。
该死!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一定是因为他想她了,所以老天才叫她出现在他的梦里。
顾靖如此跟自己说。
“顾……靖……”轻唤声不经意的就落入了耳中,那么清晰,不像梦。
姜焓见他扭来扭去,不放心就立刻开门进来了。
顾靖立刻停止了扭动,浑身僵硬如木头。
他背对着姜焓,都不敢回过头去。
“顾靖,”姜焓温柔的目光里满是爱恋,眸底划过一抹黯然,“我爱你。”
她俯身,不管他有没有听,“我爱你,所以不要再赶我走了。”
不是梦,梦里的泪有那么灼热吗?好像要把肌肤都烧了起来。
姜焓告诉自己不要哭的,可是她终究没有忍住,泪水啪嗒啪嗒的打在被褥和他的脖颈上。
他还是不肯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她闭着嘴,泪如雨下。
“不要哭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喝水。”
“恩?”她立刻望向他,又转身急急忙忙的取了水杯,往外跑。满脸泪痕的对护工说,“他想要喝水。”
护工接过水杯,跑去给顾靖倒了一杯水,又递给她,提醒道:“小姐,病人不能太激动了。”
姜焓胡乱的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擦掉,然后对着护工微微一笑:“我这样好吗?”
护工默然。
姜焓又对着镜子练习了一遍刚才的表情,才进了病房。
姜焓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顾靖微微睁着眼看着她。
因为方才情绪激动的缘故,她的头发凌乱,蓬松的短发贴着额角,唇瓣微抿,如果冻般光泽诱人。
姜焓一瞬不瞬的与他对视,心湖泛着浪花。
近了,她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想要伸手去扶顾靖。
顾靖的视线往下移动,顿在了她凸起的腹部,眸底漾起一抹流光。
他伸手挡住姜焓的动作,自己撑起身,“谢谢,我自己可以。”
他拒绝她的接触。
顿住了动作,姜焓安静的看着顾靖缓慢的移动胳膊。手指有些抖动。他将水杯圈住,指头僵硬,水杯忽然从中间掉了下去,在空中一抖,水滴飞溅到了他胸口前的被褥。
姜焓呼吸一滞,双手连忙探出去,接住水杯。水有些烫,打在她白皙的手指上,生出些许细微的红印。
她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还是我来吧。”
将水杯收回来,她微微摇晃,想要将热气儿驱散一些,随后坐到床边。
顾靖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挪身子,撇开脸,说话的时候也不和他相对。
这些姜焓都看在眼里,即便心里隐隐的受伤,可是她能留下来已经是个非常好的开始了:“不是口渴了么?”
她的声音非常温和,像在哄着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从小,她便是对顾靖使来唤去,哪里如此温和过。
顾靖眸光闪了闪,他低垂着头,转过头,视野里只有握着水杯的莹白指尖。
他又活动活动了手指,终于灵活了一些,接过水杯,埋首自顾自的喝着水。
完了,姜焓伸手去接水杯,撞上顾靖向她望来的目光。
微微一愣,顾靖移开视线,将水杯放在床头,兀自闭上眼,嘴角动了动:“谢谢你来看我,你先回去吧。”
原来还是要赶她走。
姜焓咬着下唇,紧紧的盯着顾靖。即便他闭着眼,她还是狠狠摇着头,“我不走。”
顾靖默然不语,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她。
房间里床头的红灯闪了闪,门口的高级护工走了进来。
高级护工负责平时对顾靖的看护,红灯的控制按钮就在床边沿,方才是顾靖按了按钮。
“顾先生。”高级护工到了床头,目光在姜焓的身上转了一圈。
顾靖又睁开眼,“我想休息了,你请这位小姐出去。不相关的人,以后不要放进来。”
护工自然看出了两人关系不一般,不过她是来照顾病人的,自然什么都为顾靖着想,所以不会管姜焓。
她点点头,转身与姜焓面对面:“这位小姐,先生需要休息,请您离开。”
姜焓深深的看着顾靖,见他皱着眉头,心头不忍他难受,即便她心如刀割。点点头,她小步地走向门口。
出了门,姜焓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她搬了一张凳子放在门口,守护着顾靖。
护工见此,也无话可说。
等姜焓走了关上门后,顾靖就睁开眼了。其实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想着怎么才能把姜焓赶走。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床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手机,翻开通讯录随意找了一个联系人。
目光停在一个叫“阿sa”的备注名称上,他记得这位小姐就住在M市区,距离医院很近,能够相信,是他认识的女性朋友里,颇为值得相交的人。后来他去了S市,两人偶尔也有点儿联系。
拨打了手机号码。
“喂,顾靖,终于舍得跟我打电话了,还以为你哪个地方翘辫子了。”活泼爽朗的声音落入耳中。
想比于此,顾靖的声音就显得有些虚弱和沉闷:“阿sa你还是那么嘴上不饶人。”
“这不都是跟你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了最近M市新开了一家酒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致去逛逛,我上次去了里面美女可不少,帅哥也很多。”声音里透着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了。
顾靖扯了扯嘴,“咳咳咳……”不想又开始的咳嗽了,话语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就听到对面的人,如机关枪一般的话语又说出来了,“你不会是那啥太勤快了,搞虚弱了身体了吧。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看还是请另外的人吧,啧啧,你就不能悠着点儿。”
满偶黑线,顾靖没有心思跟女人反驳,努力抑制住咳嗽声,断断续续的说道:“咳……你来趟西蒙医院……我让人在门口来接你……”
“你怎么把自己给弄到医院去了,怎么了?”女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顾靖眼神暗了暗,放低了声音,悄悄对着听筒跟那女子说话。
“你发什么神经?”女人惊呼出声,又尖又利,活像一只被激怒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