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四年之后,君夜寒也能轻易地拨动她的心弦。
等到脸颊上的红晕褪去,路小优才打开卫生间的门。君夜寒长身玉立倚靠在一旁,闻身掀起眼皮看她。
路小优抿了下唇,刚要开口就被君夜寒骤然抱起来。她下意识环住君夜寒的脖颈,以防自己掉下去,没注意到君夜寒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回到病床上,路小优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忍不住懊恼的拍拍头,刚刚平复下来的脸颊又一次腾地烧了起来。
就这样在病房里待了两三天,君夜寒终于因为应酬不得不离开。
外面阳光正好,路小优看着楼下花园里散步的病人们也想要下床动动。这几天君夜寒看得她很紧,根本不许她动一下受伤的脚。
她在床上都快要生根了。
正好现在君夜寒不在,是出去透透气的大好时机,路小优眼睛动了动,“沈助理。”
“lenka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想出去走走。”路小优转头看着他。
沈庄露出为难的神色,“恐怕你的脚还没有好,要是造成二次伤害,君总那边不好交代。”
抬眼看着路小优白的透明的笑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让人送轮椅过来。”
不多时路小优就坐上轮椅,得以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沈庄推着她在花园里慢慢的走着,正是百花盛放的季节。空气中氤氲着花香,处处姹紫嫣红。
路小优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不得不说君夜寒不在她的心终于能回归原地了。这几天来对于君夜寒的话她似乎完全没办法拒绝,就算她拒绝,君夜寒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令她最惴惴不安的还是,君夜寒再也没有问过她究竟是不是路小优。
她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小姑娘,你的轮椅挡着路了。”沧桑的声音响起。
路小优的心倏地坠落下去,她慢慢转头。
说话的人果不其然是爷爷。
这几天因为君夜寒一直在心头环绕,她竟然忘了爷爷也在这个医院。脸上难掩慌乱,路小优手指紧捏。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爷爷的质问。
别人她都可以不承认,但是爷爷不行。
在路小优心里最重要的亲人就是爷爷了,她舍不得让他苍老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舍不得让他失望。
“小姑娘?你是不是听不见啊?”爷爷看着她,疑惑的问道。
路小优愣住了,难道爷爷没有认出她?
“老爷爷,你……我听见了,我马上就让。”话落路小优转头让沈庄把自己的轮椅把旁边挪一下。
但是爷爷却不着急走了,“小姑娘,你的声音听起来真耳熟。”
“是,是吗?”路小优心里乱七八糟的。
爷爷已经认不出她了吗?
是她希望的结果,但是她心里却涩的厉害。
“有点像我孙女。”爷爷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不过我孙女声音比你甜一点,以前老是缠着我叫我爷爷。”
路小优垂着眸,在路家她并不是亮眼的存在。路大海心里只有路雪儿这个女儿,母亲过世后家里唯一疼她的人就是爷爷了。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从小就喜欢做爷爷的跟屁虫。
“小姑娘,你的腿怎么了?”正在发愣之际,爷爷开口问道。
路小优看着爷爷的轮椅,回道:“脚被烫伤了,老爷爷你呢?”
“我啊。人老了,身上的关节都不顶用了。”爷爷叹息一声,“摔了一跤,现在走路关节就疼。”
路小优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
心底又内疚这四年她没有陪在爷爷身边,不能亲自照顾爷爷。
但她又清楚,一旦回来让君夜寒知道了思思的身份。那她恐怕就要失去思思了,这个选择对于她来说太难了。
“小姑娘,你帮老爷子看看前面有没有坎儿。”
路小优收回心神,专注看着前路。
“眼睛也不行了,老花镜忘在楼上了远一点就看不清楚。”爷爷叹息一声,“你可真是个好心的姑娘。”
路小优笑了笑道:“应该的。”
原来是因为这样爷爷才没有认出她。
暖暖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但路小优却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
“小姑娘,你几岁了?”
路小优开口正要说,想到自己身后的沈庄,犹豫了下故意把年龄少报了两岁。
“要是我孙女活着,比你还大两岁呢。”爷爷脸上任是笑容,但却带上了一丝惆怅,“你声音和她真像。”
路小优恨不得能扑上去告诉爷爷自己就是她的孙女,但是她不能。
“那我和你多说说话?”勉强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路小优笑着道。
爷爷笑着点点头,“这声我都四年没听见过了,你多说说。”
两人沿着花园转着圈,路小优拼命想着自己在国外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逗的爷爷笑的合不拢嘴。
根本没注意到远处一个的高大身影。
君夜寒定定地看着两人,没有上前打断。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与此同时,周鸿鑫刚结束一场大手术。
他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转头对护士说着注意事项,临到值班室门口才结束,“你去吧,有任何异常情况都立刻联系我。”
见护士点点头,他不再多言打开值班室走进去。脱下白大褂,随手把手套扔进垃圾桶,周鸿鑫才往里走去。
门刚打开他就看见了坐在书桌前的白落惜,她一身烟灰色连衣裙搭着外衬。海藻般的长发因为她的动作滑落肩头,并不浓的妆容和她整个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她正翻看着病例,神色极其认真。
周鸿鑫走近她都没有发现,他垂眸看见病例上的“lenka”五个字母,眼神不禁暗了暗。
果然这一切白落惜过来也不是因为他。
“看出什么了?”周鸿鑫转身走到洗手池旁挤出洗手液,慢慢地洗着手指,不愿意血腥味留下半点。
白落惜面色坦然合上病历表,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做出无数遍了。
“看不出什么。”她叹息一声,撑着书桌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