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喝的狠了,她脸上浮起两团潮红。身子软软的倚靠着周鸿鑫的手臂,仰头望着他。
她眼神澄澈无比,全然没有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周鸿鑫心底柔软,伸手撑着她,口气柔和道:“你很好,比天底下任何女人都好。只是夜寒不适合你。”
“他很爱路小优。”周鸿鑫心一狠,继续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路小优从他身边离开,你不要再执着了。”
白落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破碎的亿万星光,“我头疼。”
“我送你回家。”周鸿鑫看了眼桌上还余下一半的酒瓶,似乎白落惜的酒量并没有这么差。
“头疼。”白落惜口气软软的,伸手缠着他的手臂。
周鸿鑫立刻把她扶着站起来,往外走去。上车后担心白落惜会着凉,他连忙把温度打高。
车子发动,白落惜眼神呆愣看着前方,“我不想回家。”
“那你去哪里?”周鸿鑫有点头疼道,他担心白落惜会去君家发酒疯,虽然这并不像是白落惜做的出来的事。
她惯来优雅大方,做事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但是现如今君夜寒承认了路小优君太太的身份,这也许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去你医院。”白落惜眼睛眨也不眨,“我不想回家。”
周鸿鑫心头微微一动,转换方向朝医院走去。能和白落惜独处,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也很珍惜酒后柔软的她。
不多时车子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周鸿鑫带着白落惜走进自己的休息室,“我给你倒杯热水,你先休息下。”
白落惜眼神有点呆呆的点头,嘴角微微抿起一点弧度。
周鸿鑫倒完热水,想了下又去拿了包解酒冲剂回来。两杯水折腾了他好几分钟,回到办公室正好看见白落惜手指慢腾腾拨弄着桌上的笔。
“先把戒酒冲剂喝了,再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周鸿鑫先递给她一杯。
白落惜乖乖的喝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然后又听话的把热水一并咽下去了,“那是什么?”
周鸿鑫转头看了眼,“医药箱。”
白落惜点点头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里面林立着许多药瓶,她随手拨了一下就无趣地坐会椅子上。
“有点困。”
“去里面睡一会,等忙完了我送你回家。”话毕周鸿鑫牵着白落惜到休息室里面的床上,见白落惜盖好被子他才转身离开。
心情不觉大好,从她开始依赖他。似乎他们之间终于往前走了一点,周鸿鑫嘴角翘起。
等到君夜寒真正向外公布路小优身份的那一天,白落惜就能彻底走出来了吧。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周鸿鑫好容易结束工作回到休息室。白落惜早就醒了,应声抬起头,“可以走了吗?”
“嗯,我送你回家。”周鸿鑫心头不可避免地涌现出一股失落,因为清醒后的白落惜显然又恢复了之间的冷漠。
回家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吭声,直到车子在白落惜的公寓前停下。
白落惜打开车门走下去,“你路上小心。”
周鸿鑫心头暖了暖,喜悦还没来得及冒头,就听白落惜冷声道,“我还没有输,我不会放手。”
随即她优雅地转身走进公寓,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对于她来说早已熟记在心却已经有四年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我还要一批人。”电话接通白落惜立刻斩钉截铁道。
那头沉默了一会,想起粗糙而暗哑的声音,“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的贵客白小姐啊。”
“少废话,人什么时候能准备好。”白落惜眼底满是狠厉的光芒。
“着什么急,这么久没联系不得好好叙叙旧。”男人声音中染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宛如黑暗中的毒蛇,让人浑身不舒服。
白落惜冷哼一声,“这生意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生意上门当然要做,但是白小姐你这次可要先跟我说清楚,是死活还是生活?不然我不好安排人啊。”
“上次你折了我一个人,给我麻烦可大着了。”
白落惜闭紧眼睛,“少啰嗦,钱我给你打过去了,这件事你不要再纠缠不休。”
男人手底偷摸养着一群犯人,有犯过杀人大案的,也有偷鸡摸狗的。这里面有些人接生活,那就是干完还能活着回去。
死活,则是干完就没命了。好些人借此用犯人造出意外,导致两人双双毙命的结果。比如酒驾,这样绝对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但是死活的价钱比起生活高了十倍不止,四年前倘若不是发生意外,那个人也不用陪着路小优掉落悬崖。
“死还是生,我人有的是,随时给你准备好。”
白落惜眼睑抖了抖,毫不犹豫吐出一个字,“死。”
“钱你心里有数,我的人准备好了会给你通知。”
白落惜挂断电话,眼神直直地望着头顶惨白的灯。四年的时光,绝不能白白的被辜负。
日暮四合,稀薄的云朵宛如锦鲤的鳞片紧贴着苍穹。微风习习,卷起残余花香送到路小优和思思的鼻息前。
吃过饭她便带着思思到花园里走一走,这是这些天来养成的习惯。思思格外喜欢花,这儿闻一闻,那摸一摸。
“妈咪,你看它们都合上了。”思思轻轻地抚摸着柔软的花瓣,有一丁点不舍。
路小优笑着道:“思思要睡觉,花花也要睡。等思思睡醒,她们也就醒了。”
思思点点头,高兴地拉着路小优往别墅跑去,“思思要去睡觉,明天看花花。”
谁知刚走上草坪,就听见尖利而刺耳的女声,“放我进去,我要见路小优!”
“妈咪。”思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门口,“是上次那个阿姨,凶凶的。”
路小优点点头让佣人牵着思思进去,自己则走到门口。
“小优!小优,你可来了。”路雪儿看见她,脸上迅速有了几分喜悦,愤愤地碎了一口门口的保安,“早说我认识你们夫人,还给我摆脸色。”
路小优没吭声,因为她看见路雪儿身后的车里走出来一个人。四年不见,他好像比以前更加臃肿,以前头上还勉强有几根头发,现在已经片草不生。
脸色枯黄,嘴角不住颤抖着。厚重的眼皮底下,晦暗的眼眸紧抓着路小优。他显然激动有些过分了,“小……小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