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优话语一出口，下巴处的力道陡然松了。君夜寒沉沉地扫了她一眼，抛下一句话转身上楼去，“航班我来安排。”
路小优舔了舔干涩的唇，望着君夜寒的背影。
久违的感受到了男人的怒意。
可他究竟在气什么？
楼上的君夜寒眯起眸子，怒意分毫未消。气什么，自然是气她不知道爱护自己。单薄的身材他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抓起手机看也没看拨出一串号，“订明天最早前往A市的航班。”
“君总，明日你约了盛航的老总。”沈庄在那头提醒道。
君夜寒眉头拧的越发厉害，“推了。”
那头的沈庄顿了下，“君总，你何日回来？”
“公司你照看着。”君夜寒没说个明白日子，只淡淡扔下一句话，随即就挂了电话。
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眼神沉了沉他按下一个未存姓名的电话。不多时那边接了起来，君夜寒眼眸骤然沉下去，“时间不多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长久的缄默后君夜寒掀起薄唇，“继续查。”
雨大的不像个样子，顷刻之间像是要覆盖整个世界般。潮湿的气息一点点侵蚀着君家，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兽正在默默窥伺着。
转眼就到了下飞机的时刻。
两人刚走出飞机场，就有沈庄提前安排好的人接送。A城和清河市的繁荣不逞多让，但却是阴雨绵绵的南方城市。
车还未开到江家祖宅，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一次下了起来。路小优幼时来过这里的次数并不多，但心底却隐隐有种熟悉感。
这里是母亲生长的城市，她心底来回闪过这句话。
车子驶离繁华的市中心，七拐八拐后在一条街口停下。司机满是愧意转过头，笑道：“君总，里头实在是进不去了。”
“无妨。”君夜寒话语中没带半点温度。
路小优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心道男人的气还没消吗？
她跳下车，伸手挽住君夜寒的手臂，脸颊上带了点小小的讨好。
“这些事，你本不用自己劳心劳力。”君夜寒英俊的脸始终绷着，青石板的路走了大半截儿他才沉声道。
路小优昂头看着他，心底暖了暖。
“这些事我已派人去查，不多时会出结果。”君夜寒脸颊依旧愠怒，“只要你想，我都能替你做到。”
那四年他不能照顾她，现在她在自己身边。他绝对不愿看见自己护在手心的宝贝越来越瘦，整日苦闷度日。
不论是什么，只要她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给她摘下来。
偏偏路小优不肯对他开口。
路小优手指下滑，趁着君夜寒没注意和他十指相握，“我知道你什么都能做到，但是这件事我要亲自来做。”
她抬眸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君夜寒垂眸扫她一眼，神色微微受到触动，却什么都没说。
或许她不是笼中鸟，但他希望能一直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不多时两人停下，面前的宅子牌匾上赫然写着“江宅”两个大字。一整条街的建筑都是民国时期的风格，潮湿的气候令石柱上攀升了许多青苔。
风吹日晒令江宅有种时光洗礼后的韵味，庄重却又内敛。
“是……路小姐？”忽的身后响起试探的话语。
路小优和君夜寒一同转身，凝眸定在眼前的妇女身上。她有些微胖，年纪不轻了，脸上带着岁月写下的痕迹，但是和善的脸颊却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我是。”路小优微微眯起眼眸，像是在辨认。
女人笑了笑，抬眸眼神刚刚落到君夜寒身上，迅速就移开了，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脸颊上的笑意也全然消失了，干巴巴地问道：“路……路小姐，这次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路小优疑心她的反应，忽的又想起她的身份，“您是当年家里的周嫂？”
女人连连点头，“小姐小时候我还抱过呢。”
话语带着亲昵，但是她前去打开江家大门的动作却显得急切迫切，仿佛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一路进去，周嫂更是像个闷葫芦一样。
带着路小优和君夜寒去收拾好的房间就匆匆离开了。
“真是奇怪。”路小优放下行李，“她好像很怕我们似的。”
君夜寒眉宇也拧着，“找人查查她。”
路小优知他是为了自己好，伸手挽住君夜寒的手臂没有吭声。自从外公外婆过世后，江宅似乎就一直闲置着。
不过这里一直有人照看着，故而除了没什么人气之外，看上去倒还干净。
但是莫名其妙的，这里到处显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放下东西路小优便上楼找到母亲的房间，因为很久没开过的缘故，很费了一些力气。
房门乍一打开，透出好一股尘灰味。路小优不禁皱起眉头，蹑手蹑脚走进去。看的出来这里许久没人进过了，东西上都落了尘灰。
她抬手拿起书桌上堆放的书，立即留下好几个指纹印。路小优翻了两页没看出什么东西，随即放下。信手抓起桌上的相册，里面的照片从母亲慢慢长大一直往后。
路小优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路远说她像母亲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和母亲的嘴唇和眼睛都很像，钝钝的眼角令人感到和善没有威胁。
忽然她手指一顿，迅速翻出手机，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点着。
不多时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路小优心脏狂跳着。上次那人发给她的母亲的照片，竟然是从这本相册上来的。
那个人是江家的人？
“路小姐？”楼下忽的传来周嫂的声音。
路小优说不清楚为什么心脏忽然慌乱起来，她迅速从相册中抽出那张照片塞进包里。大步走出去道：“就来了。”
下楼之后才发觉是周嫂送了饭菜过来，她坐到饭桌前才后知后觉周嫂只放了一只碗筷，“夜寒呢？”
“那位君先生似乎是有事，已经出门去了。”提起君先生三个字，周嫂说的飞快。
路小优狐疑地看着周嫂，她似乎对君夜寒有什么偏见。而且此时周嫂站在她面前要放松许多，嘴角甚至还带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