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停笔,拧着眉头。
表情有些许微妙的变化,只是赵一笙一直看着他手中的笔,没有注意到。
“陆时亦在到处找你,要我帮忙联系他吗?”
这件事,赵一笙迟早会知道。
即便他那么想把她从南城带走,但很多事情,如果不解决,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韩慎也迈不过。
刹那,赵一笙怔住了。
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这里陌生的幻境对她而言好像是一个可以藏起来的避风港,没有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发生过什么,失去孩子的痛苦似乎也在一点点的麻痹中,被她埋在了心底。
只是,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
她抿着唇瓣,犹豫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一句。
“我会联系他。”
但她没说什么时候,她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跟陆时亦说。
他们的孩子,没了。
他不再需要去顾忌她的想法,也不用在她和自己的家人之间徘徊,不管他最终跟谁走在一起,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过去的回忆。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很疼,也很累……
她起身,看着窗外,低声说,“我累了,想休息。”
韩慎哦了一声,点头,还想写什么告诉她,但赵一笙已经开始关窗拉窗帘了,自从发生事故之后,她变得很没有安全感,再加上听不到,在她内心深处,总是非常彷徨。
韩慎低头,写下一句。
“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他还能做很多,带她去看医生,治好她的失踪,带她去旅游,离开南城,只是……
他更希望,她能重新变得快乐起来。
手机响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备注名,接了起来,快步离开了赵一笙房间。
韩佳瑶的声音从电脑那头焦急的传来,“哥,公司的股票跌了好多,你这几天去哪儿了?董事们找不到你,都到家里来堵着了。”
韩慎皱眉,回头看了看,“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其实他在赵一笙的电话里做了手脚,那个被保存为陆时亦的号码,不是陆时亦的。
所有赵一笙发给陆时亦的信息,都会石沉大海。
他承认自己这样做,很糟糕,也很卑鄙。
可除了这些,他要怎么样,才能让赵一笙注意到身边还有他的存在。
……
一天之内。
南城市证劵界发生了大动荡,多家集团似乎联合在一起,针对风尚,做出了一些列攻势,导致很多小型公司被波及,风尚旗下数十家品牌被影响。
陆时亦连续开了近十几个小时的会议。
通过协调几个部门的精英员工,才勉强把这次的损失降到最低。
但在这个时候,风尚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陆总,数据下降的很快,咱们是不是先放弃这几家……”来办公室汇报的经理话说到一半,就被陆时亦的眼神制止了。
他拿过报表,仔细对比,很快下达了新的命令。
“既然景航要跟咱们拼项目数,那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同等情况下,只要风尚能多扛一天,他们的合作伙伴也会被影响,到时候,打击在他们身上的压力会更大,问题的关键在于,谁能熬得更久。”
陆时亦做事,从来都是从全局形势出发。
在这一点上,他很清楚,要想成功势必会有取舍。
“一个小时向我汇报一次进度,不管景航有任何动作,我们都不能后退一步。”他把报表放在一边,态度十分坚决。
“是,陆总。”
下面的员工也只能咬着牙继续顶着,他们必须要在这个时候相信陆时亦。
樊晴处理完几通媒体打来的电话,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陆总,喝杯茶吧,你已经很累了。”为了找赵一笙,陆时亦已经濒临崩溃,现在又遇上商业竞争,他能撑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一笙,有消息了吗?”
她也在托朋友找人,但都没消息。
“算是有吧。”陆时亦揉了揉鼻梁,眼底全是红血丝,他心里也清楚,他这么扛,扛不了多久,“我去休息一下,半小时之后,一定叫醒叫我。”
“好。”
樊晴点头,看了眼时间,“没问题。”
在这个时候,体力是最重要的。
就算陆时亦可以不吃饭,总不能一直熬着不睡觉。
事实证明,他确实到了极限,刚躺在隔间办公室的沙发上,就睡着了,怀疑赵一笙在韩慎那儿之后,他就让何靳仔细研究了前后一周时间内,韩慎的生活轨迹,百分九十可以确定,赵一笙就是被他带走的。
而且,他还特别邀请过一位在妇科方面很有建树的医生过去。
心里有过某个念头,可他还是忍住了,派人去晋城帮忙处理赵父酒厂的生意之后,就专门找了几个人,调查那场意外事故。
韩慎说的没错,他需要把这一切整理好,而不是让赵一笙跟着他备受威胁。
就算最不好的那种可能已经成为了事实,他也会去找她,照顾她一辈子。
樊晴订好闹钟,就去跟董事们见面了,现在外面一堆等着要跟陆时亦见面的人,这次景航的主动攻势,已经非常严重了。
包括远在晋城的陆氏集团都受到了影响,在员工们中间,也有一些流言蜚语,说陆时亦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冷静和理智,把这么大的责任都推在赵一笙身上,也不知道是哪位高管的‘手腕’。
刚好秘书室的人也都去会议室帮忙了,唐以宁直接推门走进了陆时亦的办公室。
看到他在里面休息,轻手轻脚的把门反锁上,把包放在旁边,然后脱下了高跟鞋,走到里面。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了。
“时亦……”
她轻轻喊了一声,陆时亦没有反应。
她看到他手机放在桌上,咬着唇瓣,刚要去拿,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没……我看你睡着了,就想帮你把手机调成静音,怕影响你休息。”唐以宁感受到他抓着自己有多么用力,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