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翻看过后，苏熙华奇怪地说：“我瞧各家用的也不多啊。”
每家医馆都将数目标的极为清楚，根本就没有能到致十五人死亡的剂量。
萧繁沉着脸没说话，但他已经从头开始翻看。
许是两人的神色太过凝重，姜良平开口说：“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看出些问题。”
苏熙华毫不犹豫地将手边的纸张递过去，视线收回，发现萧繁还在翻看，立刻夺过。
“专业的事还是给专业的人看，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验尸找仵作，和医馆有问题的自然是要找郎中。
萧繁的手悬在空中，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无奈的放下手。
罢了，苏熙华说的也没错。
姜良平翻了一遍记录，突然将其中一张挑出：“这个医馆有问题。”
苏熙华凑过去看：“良盛医馆？”
萧繁没有做声，只是一抬下巴，后方的衙役立刻明了，直接分了一队人前往良盛医馆。
随后姜良平将剩下记录翻完，又点出了两家有问题的医馆。
“奎宁的数目都有异常，得好好询问。”
因为特殊性，奎宁的使用剂量一直被牢牢控制着，寻常人看不出问题，可同为郎中的人却是一眼就能辨认出问题。
等衙役们将三家医馆的人尽数带回后，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暮色降临，将整个刑部都笼罩在一层昏暗中。
审问的事由张才负责，苏熙华也没去围观，只留在地牢里和姜良平交流毒药相关的信息。
说着，苏熙华不经意提起外表无伤痕，是因为奎宁对于人的心脏有影响，姜良平的眼睛立时发亮。
“你也觉得奎宁是因为人心不行？”
苏熙华挑眉：“其实比起人心，我更偏好是奎宁影响到了呼吸。”
指了指鼻子，苏熙华说：“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药，对人体的影响范畴就很广泛，不过具体作用于何处，就得看人体内部的情况。”
不过可惜，她一直没有机会弄一个人体解剖图，只能以言语描述。
姜良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在苏熙华提到人体内部后，眼睛更亮。
“你觉得……”姜良平踟躇着说，“你觉得，弄清人体的情况对治病有帮助吗？”
“当然有帮助。”苏熙华不假思索的回答，“只有弄清楚病因在何处，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人体解剖图的重要性她早已见识过，自然觉得理所应当。
然而苏熙华觉得平常的话，落在姜良平耳中却无异于惊雷，他愣了许久，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你不觉得有这样的想法的人是异类？是恶鬼？”
“为何要觉得是异类？”
苏熙华反问的十分迅速，然而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了问题。
这里是萧国，和她所在的时代不同，这里的人并没有解剖图的认知，而在这种情况下，敢动尸体的人绝不会得到好的评价与对待。
想到在避暑山庄里，她要尸体时萧繁的神色变化，苏熙华抿了抿嘴。
姜良平并不知苏熙华的想法变化，他的身体因为意外的回答而在不停颤抖。
“你，你是第一个表示没问题的人。”
苏熙华微愣，她是第一个？等等！
她略带惊讶地问：“你想弄清人体构造？”
姜良平点头：“对，我一直都想弄清，可是遇到的问题太多，我最后不得不成为游医。”
在姜良平的注视中微微勾起唇角，苏熙华说：“刑部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你会有很多机会达成你的愿望，所以姜良平，你想留下吗？”
一个有钻研意识的郎中，苏熙华觉得很适合留在刑部，可能否打动姜良平，就得靠刑部能否让他满意。
能吗？
苏熙华眼底微暗，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有她在，刑部就一定会让姜良平满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良平深吸口气：“我要时间考虑。”
苏熙华微微一笑，面上的平静下藏着一股笃定，只要姜良平考虑，那留下就是必然的结果。
“我等着你的答案。”
话音落下，几个衙役进了地牢。
“苏小姐，将军让您和郎中去后院。”
去后院？
苏熙华面上闪过惊讶，但这抹惊讶很快就被压下，她淡然地说：“我这就过去。”
姜良平在苏熙华出声时就起身，一言不发的跟上。
后院。
萧繁带着一群衙役站在空地上，身后是张才和罗子良，见苏熙华和姜良平走来，微微点头当做示意。
苏熙华走过去，轻声问道：“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嗯。”
张才笑嘻嘻地说：“这个案子明日就能结束。”
“这么快？”苏熙华稍稍侧头，欣慰地说，“抓到凶手，死者便能瞑目了。”
张才点头：“是啊，抓到凶手，刑部就不会再陷入被动。”
苏熙华扶额：“你还好意思说，这消息十有八九是刑部内部透出去的。”
她过来时天才刚亮，萧繁说不过半个时辰就能传遍盛京，谁口中透出的消息会让人相信呢？
当然是刑部里的人。
毕竟内部消息永远都能给人一种笃定感，觉得不会出错。
萧繁面无表情的颔首：“确实是刑部的人透出去的。”
“查出是谁了么？”
苏熙华的询问刚落下，就听旁边传来一阵求饶。
“将军，将军饶命啊，属下只是一时糊涂，属下也没想到会传那么快，将军，属下知错了……”
一个身形矮小，整个人都蜷缩着的瘦削男子被扯着推到空地上。
押送他的衙役对着他的膝盖窝就是一脚，踹的男子跪倒在地，可男子还是不停地喊着将军。
“属下是一时糊涂，求将军饶命……”
萧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张才骤然蹿出，对着男子就是当胸一脚。
“啊！”
男子惨叫着滚倒在地。
“少说什么一时糊涂，刑部的规矩早就标的明明白白，你这种人就是存着侥幸心理……”
刑部的消息也敢往外传，分明是将刑部的规矩不放在眼里，张才一边说一边踹。
苏熙华冷眼看着，一点都不同情惨叫的男子，违反立下的规矩，再被如何惩罚也是自讨苦吃。
眼看着张才的脚一下比一下重，萧繁缓缓开口：“够了。”
张才的脚正好抬起，听见这话顿在半空，就在苏熙华以为他会收回时，张才又狠狠踹了一下。
苏熙华：“……”
看着慢悠悠往后退的张才，她心绪突然有些复杂。
“刑部的规矩，凡是违反必除出刑部，再打五十大板，执行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