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无寻道长。
一句话在脑海里闪过,苏熙华拽了下萧繁的手。
“怎么了?”
萧繁觉得奇怪,刚问一句就被苏熙华拉着往角落走。
张才等人见到了也跟着过去,一行人在摊子前停下,因着人数众多吸引了很多目光。
满身破烂的道士抬起头,露出的脸赫然是之前给苏熙华算婚期的那人,他左右看了一眼,笑道:“你们来的比贫道想象中的慢。”
苏熙华心中的不确定,因为这句话消失,扯了下嘴角说:“您是提前过来的,自然与我等不同,道长,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虽然是个村庄,可周围休息的地方也不少。
苏熙华的话音落下,无寻道长就理了理破烂的衣衫,将地上的麻布卷了卷。
“走吧,换个地方聊。”
苏熙华往后退了一步,萧繁打量周遭,选定不远处的客栈,一行人过去进了大堂。
此时并不是用膳的时辰,客栈大堂里不见几个人,张才溜达着要了个房间,随后点了早膳坐在大堂吃。
二楼房间,苏熙华看向无寻道长:“无寻道长,可需要……”
无寻道长摆摆手:“先别说话,你出去。”
这个你,无寻道长指的是萧繁。
“为何要我出去?”萧繁皱眉,他不欲在这个时候出去。
无寻道长笃定地说:“你必须出去。”
必须两个字出来,萧繁眉头皱的更紧:“无寻道长,我二人是夫妻,应该没有什么话要互相隐瞒。”
他试图说服无寻道长,然而无寻道长根本不给萧繁机会,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催着他立刻离开。
“你不走,贫道就不说。”
无寻道长的笃定让萧繁没辙,静默片刻后,他转身离去。
门轻轻关上,苏熙华不解地问:“道长,为何要让他出去?”
方才她听着无寻道长和萧繁对峙,几次都想出声,但想想又按了回去,因为她想知道无寻道长那么做的理由。
几瞬的沉默,无寻道长叹了口气:“婚礼被人打断,殿下有何想法?”
无寻道长转移话题,苏熙华想了想,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没有什么想法,那婚礼被打断,只能说今日不是我二人成亲的时候。”
“呵呵,殿下看的倒是开,不过心里想法也是这样么?”
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苏熙华面上多了丝不自然:“道长此话,具体指的什么意思?”
无寻道长轻笑,明明一身的破烂脏污,可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是乞丐。
他说:“他确实是殿下的良人,但两位的身份相差太大,能不能走下去,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苏熙华额角微跳:“身份相差太大?”
“不错。”
“道长是不是忘了,我有个郡主的名头?”
萧繁是将军不错,可她也有个郡主的名头,更别提二人的婚事由皇上赐婚,如何能说身份相差太大?
无寻道长微微一笑,目光中透着锐利:“这个郡主的名头如何,其实殿下心中清楚,而且,殿下并非此世中人吧?”
苏熙华“刷”地站起,满心的惊疑在看到无寻道长带着笑意的嘴角忽而压了下去。
“道长,在开玩笑吧?”
一个道士,真的能看到她的来历?还是说,无寻道长在用话试探她?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苏熙华对之后的交谈都起了戒备。
“贫道是不是开玩笑……”
“我心中有数。”苏熙华接了无寻道长的话,语气不明地说,“不过道长不觉得,这般的想法太夸张了么?天方夜谭的说法如何能成真?”
“是啊,天方夜谭的说法确实不能成真,可关键就是成真了。”
苏熙华想坚定的说没有成真,可对上无寻道长的眼睛,就如同心里的想法也被看出,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郡主殿下无需担忧,贫道并不会将这件事给透露出去,只是有一番话想与殿下说。”
苏熙华微微坐直:“道长想说什么?”
先听听无寻道长的话,其他的之后再说。
“殿下要做好事,最好是能帮更多人,殿下以女子之身在刑部当值,不若就从这件事上周转,思考一下日后的安排……”
无寻道长说话的语速很慢,可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清楚,苏熙华听着,心中难免疑惑。
“做好事,我能问一下具体缘由吗?”
苏熙华总觉得无寻道长的话说得奇怪,连忙问起具体的原因。
“殿下非此世人,总得做些回应,莫觉得繁琐,此事必定得做,不然殿下迟早会后悔。”
苏熙华张了张嘴,她会后悔?这件事就算不做又能后悔到哪里,总不能她自己损失惨重吧?
种种思绪从脑海中闪过,苏熙华看着对面的无寻道长,忽而不想再说这件事,索性将话题一转,又回到萧繁身上:“萧将军那边……”
“顺其自然,这个人如何终究还是得殿下自行决定。”
无寻道长说着话起身,在苏熙华还要深究时直接表示告辞。
“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还得看郡主殿下自己的选择,贫道说的两件事也由殿下选择,但希望殿下能好生思索相关的事情,莫要留下遗憾。”
话音落下,无寻道长打开门,一眼就看到门边的萧繁:“将军有礼。”
萧繁扯了下嘴角,目光从屋中扫过,最后平静的问:“道长可是要离开了?”
“不错,贫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那在下送一送道长。”
深深地看眼萧繁,无寻道长不置可否的点头:“那就麻烦将军了。”
屋中,苏熙华听着门口的动静没有动,她在想无寻道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客栈大堂,萧繁一边走一边说:“不知道长方才与内人说了什么?”
“内人?”无寻道长停下步子,认真地说,“将军与殿下的婚礼并未成功,这内人恐怕还算不上。”
萧繁步子微顿,似笑非笑地说:“道长很在意这一点?”
无寻道长颔首,直截了当的承认:“贫道只是觉得,将军与殿下还没有到能叫内人的程度,所以称呼上得仔细小心些。”
萧繁慢条斯理的重复着无寻道长末尾的话:“道长,先前的婚礼若非意外,就不会出现今天的对话。”
无寻道长笑:“可事实是,今天的对话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