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沫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答，“她给了我很多资料，不过上面没有写你跟进的事情。”
高澜星‘嗯’了一声，似乎对这种事已司空见惯，“在我面前不用太拘束，我不是你的直系领导。”
林沫沫不好意思继续问他名字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点了下头，沉默的到一旁坐下吃早饭。
房间角落中的喇叭出声，提示他们所乘的班机开始检票。
上飞机后，林沫沫抓紧时间，又把文件看了一遍。
这次去竹溪市，是为了一种特殊化工材料。
她听唐婉说过，这公司主打石料，从前这石场辐射十分严重，通常只有机器进去作业。
人体一旦接触到强辐射，哪怕只是瞬间，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明显的特征是脸上出现暗斑。
严重的话，有可能会患上急性白血病。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要说真害怕……
她倒也没有，毕竟有傅时琛和高澜星在。
很认真的做完笔记，林沫沫放好文件，合上本子。
四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当地有人来接，送三人先到五星酒店放行李。
同样是从江城出发的NC谈判团，早在酒店等候多时。
一个小时后，对方的到场，双方直接开始会议。
林沫沫还没从晕机中缓过神来，人就已经坐在谈判桌上。
傻了。
她满脑子就这两个字。
她本来将数据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就只剩下个大概。
好在。
高澜星毕竟是前负责任人，大多数细节由他提供不是问题。
而且，这并不是第一场谈判，也不是一锤定音的谈判，不需要林沫沫表现。
然而……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谈判团给出的资料居然是错误的。
关键是，这错误是由傅时琛指出的，对方虽是笑着夸他慧眼，但立刻暂停了会议，表示明天再谈。
结束会议。
林沫沫双腿发软。
原来正儿八经谈合同压力这么大。
更别说她之前还在飞机上看文件，晕机的厉害，现在根本站都站不稳。
高澜星想将她扶住，还没伸手，林沫沫就被傅时琛带入怀中。
高澜星自嘲勾唇，轻轻握拳，之间搓了下发酸的手心。
她丈夫在身边，的确不需要自己的关心。
回到酒店。
众人跟随傅时琛来到NC包下的会议厅。
傅时琛脱下西装外套，动作流畅潇洒的坐下，他视线投在玻璃墙外，面无表情的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咖啡。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包括林沫沫和高澜星在内的所有人。
他放马克杯，杯底碰到办公桌，发出轻响。
“不想干的现在回去，写好辞职报告交给人事部即可。”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兵。”
有些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挂不住了。
“这么重要的项目，数据都能搞错？嗯？”
“报告傅总，本来这些都是唐秘书负责整理的，但是今天她不在，是换了林秘书，我们才会手忙脚乱的。”
林沫沫听闻心里很不服气，可又没办法。
她已经把能做到的全做好了，昨晚她也给傅时琛检查过，是傅时琛说没问题的。
可见出问题的数据，根本就不属于她。
然而。
职场上没人管这些。
他们只知道，她是新来的，把她推出去总是没有错，得罪不了人的。
“你能确定，是唐婉和林沫沫的环节出了问题？”
静到落针可闻。
傅时琛的脸阴沉漠然，他骤得起身，审视的眼光紧锁开口那人，“嗯？”
“报告傅总，我不敢确定！”对方满头大汗的回答。
“既然不能确定，就继续核对数据，现在，就在这里给我查清楚，我要知道是谁的环节出了问题！”傅时琛手臂一挥，将文件拿起，反手扔到对方怀里，“查！”
傅总动真格了——众人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
查。
立刻查。
谈判团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林沫沫的，只有她是新来的，只有她是第一次接手这个任务，肯定是她出错的。
并没有。
林沫沫自己心里清楚，她所有数据傅时琛审核过，要是出问题，他早就发现了，谈判团想要甩锅的愿望算是落空了。
谈判团察觉林沫沫的数据没问题，只能咬牙切齿的查自己人。
几轮下来，是一个二十六岁，在NC工作三年的老员工。
傅时琛令苏惟查这人上月的业绩审核。
C级。
在NC，如果连续两个月是C的话，就会被强制辞退——合法合理员工可提交申诉材料，若申诉材料被驳回，可上诉法院，上诉期间公司当其为在职员工，给予工资与福利。
林沫沫在心中默算……
出了这么大的失误，这个月，肯定也是C级了。
那，这人是会被NC辞退的。
“傅总，我真不知道是我这里出的问题，我还核对过，不可能出差错。”那人拿着文件面色苍白。
“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我留下他，但是你们所有人这个月的业绩审核C级，第二，你们本月业绩审核为B级不可提升，他被辞退，林沫沫与高澜星除外。”
高澜星是总裁级的人物，自然不可能受罚。
但林沫沫不一样，这种事发生，她本该是一只替罪羊。
所以，仔细说起来，傅时琛是在帮她吧？
林沫沫想着，心中莫名一暖，他本来，可以为了他的老部下们，毫不犹豫舍弃她的。
“傅总，高总是前接手人就算了，可为什么林沫沫也……”谈判团的人不满。
“她的所有数据，都由我核对通过，你是想罚她，还是想罚我？”傅时琛微眯眼，身上的威压，加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仅冷，还慎人。
就好像美艳到一眼便会觉得无害的食人花。
即便觉得危险，也不自觉被他吸引，忍不住沉醉。
唯独。
被他指名道姓的谈判团那人，浑身出冷汗，只敢用力的不断摇头，“傅总我没这意思，我接受公司的一切判决！”
他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看不出傅总是在护着林秘书做决定。
最终。
谈判团众人决定全体C级，换出错的人留下。
傅时琛似乎对这个选择十分满意，让他们离开，却并没有让苏惟更改业绩考核。
“这一手不错。”高澜星端起玻璃红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这个月过后，你就可以知道，这个团里谁在混吃等死了。”
傅时琛挑唇，笑而不语。
林沫沫却不明白，“高总，抱歉，请问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你们傅总刚才说所有人C级，那就意味着，有人这个月就不会付出任何劳动，总归都是C级了，努不努力还重要吗？”
高澜星露出高深难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