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莫寒拿出耳麦带上,走到了靠窗户的地方,不知在和什么人说话,总之还没到十分钟,谢桐瑜匆匆赶来。
他面色凝重的走到了房间里,先是向祁莫寒微微颔首,目光这才落到床上的小人上。
她的脸色很不好,兴许被孩子夜哭闹的,睡眠不够导致苍白又憔悴,一双水眸里满是雾气,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似得,可怜极了。
床前的男人缓缓侧目,语气明显透着冷意。
“难道刚才我没说清楚么,谁让你自己过来了?”
“当然,这次为夫人治疗的不是我,是我的得意门生。”
言罢,他朝着门外望去,“进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姑娘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似乎是感受到屋子里来自某个男人身上的威压,她显得有些局促,低着头不敢说话。
祁莫寒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似乎感到有些熟悉。
“我见过她?”
“当然,这丫头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曾跟我来过一次。去吧,好好为夫人处理一下。”
女孩点了点头,提着药箱去了床前,祁莫寒朝着谢桐瑜使了个眼色,二人离去。
书房里,男人端坐在书桌前,面色凝重。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谢桐瑜微微愣神,旋即哑然失笑。
“祁莫寒啊祁莫寒,你这人还真是不实诚,想留下她就直说,至于如此拐弯抹角?”
想起那天医院里小东西的激烈反应,他就不由得一肚子火。
“我要是能留得住,还用得着你帮?”
“这倒是奇了!”谢桐瑜似不胜唏嘘,“你祁莫寒是什么人?你想留下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在这件事上,毕竟有约在先,我不想强迫她。”
男人身子微微后倾了几分,手指轻抚着下巴,却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目前不想。”
是的,如果他想强硬的留下那小东西,她怎么能跑得脱?
之前已把她当做宠物拴在身边十二年,再继续拴住她,并不困难。
“嚯,难不成,你还奢望那你家小宠物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听到谢桐瑜的打趣,男人那冰冷的眉眼望向他,舒缓的语气却让人头皮发凉。
“你胆子倒是大了,恩?”
男人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抬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得,算我没说,我帮你。”
谢桐瑜的小徒弟为顾明颜处理了被咬伤的地方,上了药之后,就开始默不作声的收拾起东西。
“我给你留了药,一天擦拭三次,两天后结痂就好了,但在此期间不能再喂奶。”
床上的顾明颜微微抬头,“谢谢,能帮我叫你师父来吗?”
“嗯。”小徒弟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不一会儿,谢桐瑜来了。
“夫人,我这徒弟手艺怎么样,没弄疼你吧?”
她用手肘强撑着坐起,望着面前这个笑的一脸无害的年轻医生,忍不住问,“刚才你徒弟说,这两天我不能喂奶,那孩子怎么办?”
“好办,先喂奶粉,等你好了再说。不过新生儿不适宜长期吃奶粉,我还是提倡母乳喂养的。”
沉思片刻,她又试探性问,“那……也就是说,给孩子找个奶妈也行,并不一定是我?”
“额……”谢桐瑜微怔,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这个恐怕不好。有些冷知识你可能不知道,孩子最好还是吃自己母亲的奶水,这样会让宝宝更聪明,身体也更健壮。”
什么鬼?
这种言论,她怎么从来没听过?
顾明颜微微眯起了眸子,狐疑的光望向他,“你,该不会骗我的吧?”
谢桐瑜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忽然变得一板一眼,“夫人,我是医生,没人比我更懂。”
“那……”顾明颜有些黯然。
本打算生下孩子就离开这里,离开那个囚禁了她十二年的恶魔,难道,还要再忍受下去吗?
似乎见到她的为难,谢桐瑜接着说,“其实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你要走的消息。不过前期哺乳很重要,等孩子满月,就可以尝试喝奶粉了。再坚持一个月,就当是,为了孩子。”
顾明颜有些犹豫,内心更是苦苦地纠结和挣扎着。
一边是那个让人伤神的小宝宝,可一边又是她奢望了十二年的自由……
在她沉默的时候,整个房间的气氛都跟着沉默。
祁莫寒站在门外,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
他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耳。可,他却也在等着那小人的回答。
不知是谢桐瑜的哪句话说动了她,最终,她妥协了。
“那好,我再待一个月。”
再待一个月,就当是为了宝宝,顾明颜想。
……
谢桐瑜那小徒弟留下的药倒是不错,用了三天,顾明颜胸前被咬伤的地方已经基本愈合。
在此期间,她并没有清闲下来,反而因为那小子吃了奶水就不怎么接受奶粉,吃的少经常饿,一饿就大哭不止,让她简直快要发疯。
以前她完全不知道,养孩子是多么熬人的一件事,现在她有了新的体会,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
值得一提的是,三天前谢桐瑜一走,祁莫寒就搬回了顾明颜的房间,二人又住在了一起。
入夜,透过窗子的月光洒向了那张小小的婴儿床,宽广的大床上,二人相拥而眠。
睡梦中的顾明颜,下意识地将男人紧紧抱住,喜欢把小脑袋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而美好。
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祁莫寒睡眠很浅,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立刻警醒,此刻那微阖的眸子更是倏然睁开。
看来,孩子又饿了。
他抬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凌晨三点。
本想唤醒身旁的小东西,可他却惊愕的发现,小东西已经下床抱起了那个哭闹的小子。
“宝宝,不哭不哭,妈咪给你喂奶了!”
她抱孩子在怀里,轻拍他的小身体安慰着,在床边坐下,撩起了睡衣。
为了随时方面喂奶,她已经连内衣都不穿了。
祁莫寒也缓缓起身,深邃的目光望向眼前的小人,一向不喜欢感慨的他,此刻也不由唏嘘。
时间过的可真快。
似乎没有多久前,这小东西还是个稚嫩的孩子。